第二節薄荷瓢香(1 / 3)

感謝老師,我終於能驕傲地說,我越過了一個關鍵的時期。此時我最想說的是,這一年的補習我沒白學,經過了幾個世紀般的漫長地等待,黑色的七月總算熬過來,我幸運自己考上一所中等師範學校。令我驚喜地是我的新學校就在老師所在的縣城,而且距離他的中學隻有短短的幾裏地,確切的說是翻過一片梨園就到了。這個天大的喜訊,第一個想告訴的是老師,但現在隻對蓉兒說,我要讓老師一個驚喜。蓉兒也上了一所藝術中專學校就讀,隻可惜是到市區去。我高高興興地到新學校注冊,還沒適應新環境,所以一直沒給老師去信。我堅信,老師一定也急著想知道我的命運,一定的,分別時他叮囑過我,叫我永遠也不要放棄學習。

快到中秋節了。那陣子,我參加學校作文大賽,得了好名次,順利地加入學校的文學社。中秋那天,社裏有了一係列活動,我原打算去探望老師的,為了這個願望,我不知做了多少的思想準備。怎麼辦?寫信嗎?兩校距離雖然近,可信卻要三五天才能到他手中。不寫信了,我一定要麵見老師,我渴望見到老師,至少在今晚!想到可以見老師了,我的心砰砰直響,手都顫抖了。他會歡迎我嗎?見到他要說什麼?不去吧?謝天謝地,社裏有安排在校外的梨園集體賞月,這是老天在給我開恩的。何不趁機開溜?我高興得要叫起來了,他也會高興見到我嗎?一個對老師有心思的小女孩子,她想為自己舉動換上了“敬愛”的外衣呀!我又莫明其妙地惱怒自己,這天晚上我坐立不安,真是撓人。但總要讓他知道自己就近在他眼前啊?管他是如何反應,我去看他也是理所當然的。

當我悄悄地來到老師的宿舍門前,輕輕地推開虛掩房間門,輕手輕腳進去。怎麼沒人?靠近床鋪邊的書桌是特別地顯眼,抽屜半開著,書桌上麵擺放各種書籍,一支鋼筆還沒套好,他上哪去了?我平下心來在書桌前坐下,既然來就安心等待,別叫陌生人進來就好。抽屜裏有本筆記本,我怦然心跳,手情不自禁地取出翻一翻。一些詩歌抄錄,一些詩體隨感,隱約提到一個特別的女孩子,她會是我嗎?是嗎?我又胡思亂想了。順手揀起筆,自作主長地找一首詩幫他抄錄起來。

不知什麼時候,一個大手輕拍到我的肩膀,我一驚,連忙彈簧似地站立。回過頭,臉就脹紅起來,不知所措地立在那裏,小心地斜視著他。老師,瞪圓雙目,一副驚訝的樣子。“這是怎麼回事?你,你怎麼會在這裏?”“我,我就在師範學校讀書,我抽空過來看你啊!”我大膽抬頭,努力地迎著他的目光,故作平靜地回答。“你這些日子死到哪裏去?”他突然咆哮著,雙眼睛似乎有點紅了。我驚愕地望著他,說不出話來。就這樣沉默,沉默得令人心疼,我猜測,老師一定受什麼挫折,遇到什麼煩心事了?我記不清他問我些什麼,就是很激動。在送送我回來的路上,我也很興奮,說了很多話,他隻是笑容可掬地點頭。

第二天下午放晚學後,聽說有人在宿舍等我,急忙從球場回來。沒想到是老師,他特地給我送來了一套繪畫用具,還有兩本書,一本是雨果的詩集,一本是關於青年人健康指南針的書。他的用意我明白了,也似乎理解,他要我把心放在學習上,過好我的求知生涯。他走後,同宿舍的姐妹笑我,“你啊,樹大招風,這麼快就有男朋友了?”什麼樹大招風?我不過長得高而苗條些,永遠的學生裝頭發,一張平常的臉上顯得有點文靜,有點憨厚而已。他要看懂我心思多好,他會是我的男朋友嗎?可能嗎?

晚上,班裏的阿玲悄悄地問我“你怎麼認識他?他真是你的男朋友?”我臉紅了,急忙申辯:“胡說什麼呀?他是我的老師?”阿玲自豪地說:“他也是我的初中老師呢!”阿玲還告訴我,他早就結婚了,師母在市裏的一家企業工作。長期分離,不過兩人好像關係不好,聽說師母回娘家路過這個縣城,都沒來看他。原來是這樣!從第一天認識他起,那雙憂鬱的目光就說明了,隻是他老呆在學校,我自然看不出來,心裏隻疑他是工作上受到領導的排擠呀。一切都釋然了。可我能關心他嗎?可以嗎?該冷落他嗎?他感情的事這麼糟,我高興了嗎?我有權幫他排解嗎?我能喜歡他了?心底裏珍藏的這個小秘密,就這麼擱置吧。實際上,他的確是我最敬愛的老師,。後來的日子,我隻是禮節性地很長時間才就看望他,刻意讓一切慢慢的淡忘吧!因為我從不敢也無權過問他的私人情感,我真的很恨自己,有時覺得自己很壞,是啊,自己何德何能,怎麼能喜歡他?不能啊!可又覺得,隱約中他很在意自己,是不是他也喜歡我呢?為什麼他沒給過我任何明確的信息。我始終感覺和他之間似隔萬丈深淵,又近似眼前,現在更是有一堵看不見的牆立在那兒,一不小心,就會讓人頭破血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