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比較麻煩的是,此處的河麵遠比上遊寬闊。粗略測量,從此岸到彼岸,足足有一百三、四十米。但是在如此炎熱的天氣裏,能在涼爽的河水裏淌上一會兒,無疑是件非常愜意的事情。因此這點兒表麵上的麻煩,也就不算麻煩了。甚至很多快熱瘋了的鬼子兵還巴不得河麵能夠更寬闊些,以便他們能在水裏多涼快一會兒。
反反複複在水裏淌了兩個來回,立花兵太郎帶領尖兵們裝模做樣地用繩子隔出了一條大約十五米寬的安全渡河通道。然後精神抖擻地跳上岸,請求大隊長川田國昭進行下一步指示。
“你帶著尖兵小隊先過河,然後繼續向前探索五百米,分散成三組,彼此相距二十米,就地建立警戒哨!如果發現情況,立刻發信號彈向後方示警!”早已等得不耐煩的川田國昭想都不想,按照以前的行軍習慣大聲安排。
“嗨依!”在河水中舒服夠了的立花兵太郎向川田國昭敬了個禮,回答的聲音裏透著輕鬆。
轉過身,他再度帶領麾下的尖兵小隊跳下河,嘴裏哼著歌,興高采烈地向對岸趟。幾分鍾後上了岸,假惺惺地整理了一番隊形和軍容,大搖大擺繼續向更遠的地方開去。
看到他們沒有遭遇到任何危險,留在河道此岸的鬼子兵們再也按耐不住了,不等各自的直轄長官下令,就紛紛開始脫鞋脫褲子。大隊長川田國昭自己也巴不得早點兒下到冷水裏降降溫,又舉起望遠鏡朝河對岸草草掃了數眼,除了幾個蔥蘢的小山丘之外,沒搜索到任何有價值的東西,也就順應民意地揮了揮手,命令軍官們各自下去帶領隊伍開始淌水。
“嗨依——!”軍官們大聲答應著,草草地組織了一下各自麾下的直轄部屬,先後跳進了河道。腳掌與水流剛一接觸,他們立刻舒服地發出了一連串的哼哼聲,“嗯,嗯,舒服,太舒服了!大熱天在河水裏洗腳,還有比這兒還要舒服的事情麼?!”
“注意保持警惕,注意秩序,任何人不準在河水裏亂跑。機槍,保護好機槍,注意不要讓槍管裏進了水!”作戰參謀白川四郎是軍官當中少數還保持著頭腦清醒的另類,一邊用力邁動雙腿,讓冰涼的水花往自己身體上濺,一邊扯開嗓子大聲提醒。
“嗨依!”“長官放心,我們一直沒有放鬆警惕!”鬼子軍官和鬼子兵們七嘴八舌地答應著,但是誰也沒把白川四郎的命令當做一回事兒。保持警惕,警惕誰啊?放眼望去,附近連個鬼影子都找不見,還有哪種生物敢打草叢裏跳出來偷襲大日本關東軍?!
“你們這個混蛋!早晚會被人打得連褲子都來不及穿!”白川四郎搖搖頭,無可奈何地笑罵。連平素最注重軍人儀容的川田國昭中佐都帶頭把上衣脫掉了,他這個作戰參謀還瞎操哪門子心?不是純給自己找不自在麼?況且據情報顯示,黑石寨附近的共產黨遊擊隊和國民黨獨立營加起來才四、五百人,又哪有膽子主動出來撩撥關東軍的虎須?!
正心不在焉地想著,耳畔突然傳來一串低沉的馬蹄聲,“的的的,的的的,的的的.......”,先是模糊,然後迅速清晰,像夏日裏悶雷一般,由遠而近。
“騎兵,哪裏來的騎兵!”白川四郎迅速舉起頭,四下張望。在河對岸一座矮小的土丘下,他看到了一股淡綠色的煙塵。幾十名彪形大漢高舉著雪亮的馬刀,風馳電掣般,向距離河岸五百米外的立花兵太郎等人殺了過去。
“立花君,立花君,趕緊把輕機槍架起來,趕緊把輕機槍架起來!”“立花君,收攏隊伍,收攏隊伍,堅持住,堅持住。”白川四郎扯開嗓子,和東蒙派遣支隊大隊長川田國昭一起大聲呼喊。
隔著如此遠的距離,正在行軍途中的立花兵太郎哪裏能聽得見?看到有一支騎兵向自己殺來,習慣性能地就命令鬼子兵立刻開火阻截。而馬背上的中國騎兵根本不在乎對手倉促射過來的子彈,把身體朝馬脖子後一縮,拎著刀,繼續高速向立花小隊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