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僵在了半空中,眼底掠過難以置信的神情,然後,她竟伸出手去,想要觸碰他的眉心。
那人本能地抬臂擋開了她的手,同時奪下麵罩重新遮住臉孔。不知道為什麼,分明還是同一個人,但在見識過他的真麵目後,李長歌卻覺得判若兩人。一樣的五官,相同的輪廓,但神情和目光都沒有半點她所熟悉的影子。
“你……是誰?”她喃喃低語,好像是在問他,又好像是在問自己。
怎麼可能會有如此相像,卻又從骨子裏透出不像的人來?他眉心停佇的那顆妖異紅痣,究竟是真的還是假的?
而他已經再度撩起車簾看了看外麵的情景,轉眸笑道:“剛才承蒙你手下留情,沒有置我於死地,如今就算是扯平了。”
李長歌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麼,隨即心中便又是一顫,這人的觀察力好生敏銳。他當時明明應該留意殿外闖進來的人,怎麼可能注意到她扣動機關時一瞬間的猶豫?
不等她將更多的疑問問出口,他已然傾身向後,自窗口處穿身而過。
就在他離開馬車的瞬間,車外就傳來了駿馬的嘶鳴聲,緊接著馬車便突兀地停了下來。李長歌努力拖著沒有知覺的雙腿撲到車門處,手指還未觸及車簾,它已經被突兀地掀了開來。
出現在麵前的依舊是那張蒙著麵罩的臉孔,隻不過這一次,他隻是迅速地扣住了長歌的下巴,將一枚藥丸塞入了她口中。
藥丸極苦,卻是入口即溶,化作苦澀的藥汁流入咽喉,苦得讓她連一點聲音都發布出來。當她好不容易吞下那些苦澀時,他卻已經不見了蹤影。
遠處傳來兵甲碰撞的聲音,顯然是遠遠跟在他們身後的禦林軍追了上來。
隻不過相隔的距離太遠,等秦川帶著他們追上來時,那黑衣人早已經逃得不見蹤影了。秦川伸手待要去扶長歌,卻見她臉色蒼白地扶著馬車的板壁站了起來。
秦川大喜過望:“你的腿……”
長歌點點頭,剛才那人給她吃的並不是毒藥,而是能解之前毒素的解藥。藥效奇快,方才入腹,雙腿已然有了知覺。隻不過在床榻和轎輦上度過了這許多日,一時間竟覺得有些別扭,仿佛連怎樣邁步都不知道了。
比雙腿更加迷茫的是她的內心,那人,究竟是不是姬少重?若說是,他怎麼能狠下心來如此待她,一次次追殺,要取她的性命。若他不是,又怎麼會有那樣的一張臉?偏偏在姬少重失蹤不久的時候,就出現在唐國的京城?
“是不是……”
在秦川要說出心中疑問之前,她已經淡淡搖了搖頭:“這時候複原或許是巧合吧,人在生死關頭時總會爆發出非同一般的力量來,不是嗎?”
這個解釋顯然有些牽強,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她並不想讓秦川把剛剛的刺客和那夜所見到的人聯係起來。那天他們是明明白白地看到了他的臉,但是今天,他的身形被飄逸的黑衣所掩蓋,連她自己都沒有第一眼就認出來,想來秦川也不會那麼快就想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