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話 殘酷的真相(1 / 3)

十月的哈城已是秋意漸濃,街上陰冷的風已開始肆虐,席卷著枯黃的落葉撲麵而來,平日因戰火連天就人煙稀少的大街顯得更冷清。但李家大宅卻一派熱鬧景像,高高掛起的燈籠,個個上麵貼著惹眼的喜字,在這陰冷的天顯得有些刺眼。大宅子裏賓客如雲,黑壓壓的一片一片都是各式各樣的人,魚龍混雜。富在深山有遠親,窮在街頭無人問這話說得一點沒錯,這些哈城各界名流何以為一個自己都道不出名的新人前來祝賀?

婚禮是地道的中式婚禮,嗩呐、笛子、板鼓、板、鑼、鈸、九雲鑼、堂鼓高奏著《八仙對鼓》,一個個樂師像吃了大力金剛丸似的,扯大了嗓門,舞動著雙臂賣力的演奏。雖說是中式的儀式,但賓客裏還是有像葉夫根尼先生這樣的租界洋人,還請了大半個人高的照相機專門給今天的新人,嘉賓照相。但很多年紀大一些的,或者思想封建的人們,不願接觸這個洋玩意,認為它是攝取人魂魄的東西,隻要閃光燈一閃便有很多人抬手遮麵,生怕自己的魂魄被這一閃而過的強光給攝了去。

新人們要拜堂了,眾人都圍到正廳堂來一探究竟,他們要看的不是新娘子有多漂亮,而是要看又是那個幸運兒踩中狗屎似的取了全城首富的女兒。人群中有人說“聽說是以前張大家的公子爺”“不是說張家被滅門了嗎”“那個整天花天酒地的公子爺”,眾人七嘴八舌的議論著新郎的來曆。

李家管家和媒婆充當儐相二人,分別以“引讚”和“通讚”的身份屹立在這對新人兩邊,經過一係列的繁縟禮節,李管家就扯破喉嚨喊道:

“一拜天地”,兩人對著門外的天和地拜了拜。

“二拜高堂”,兩人轉身對著李氏夫婦拜了拜。

“夫妻對拜”,兩人麵麵相覷正欲低頭相拜的時候,門外一個熟悉而又久違的聲音打斷了婚禮的正常進行。

“慢著”一個黑色小禮服套裙裝,頭上帶著一頂蕾絲花邊圓禮帽,纖細的小腿上裹著一雙黑色的性感絲襪,腳踩漆皮亮色高跟鞋的人實然喊道。微張的紅唇性感美麗而又不顯得妖嬈,這個人竟然是靈闕。

“靈闕……”張屹斌顯得有些激動又驚訝。

李茹憶掀起自己的紅蓋頭,一臉驚愕的表情看著靈闕,嘴裏擠出:“靈闕妹妹……”

靈闕的這一出現打亂了婚禮的正常進行,也讓兩位新人及儐相亂了方寸,一時半會不知道說什麼才好,靈闕一步一步的走近兩位新人,身邊還有孫存權相伴,擠在一團的人群早就讓出了一條寬闊的大道。

“屹斌哥哥,茹憶姐姐,好久不見”靈闕微笑著,笑得有點鬼魅。

“靈闕,你怎麼突然回來了”張屹斌還沒有回過神。

“我不能回來嗎?我知道你們今天大喜的日子當然要回來給你們祝賀了”

“你回來就好”張屹斌感覺到心裏不安,靈闕的突然出現決不是來祝賀這麼簡單。

“我還給你們帶了賀禮”說罷,帶著薄薄的白沙手套一舉,示意孫存權把“賀禮”拿出來。

孫存權提起隨手黑色手提箱遞給張屹斌,詭異的向他笑了笑。

“這是什麼東西?”張屹斌有種不詳的預兆。

“打開看看就知道,這裏麵有你想知道的一切”

張屹斌打開了手提箱,看到是一部木盒子中間有個卷軸的設備,他一眼便認出那是一部留聲機,因為和孫存權執行任務的時候,他就在和豐茶樓的暗室裏見過這個東西。手提箱裏還有很多文件。張屹斌淩亂的翻閱著這些文件,表情越來越嚴峻。李茹憶見張屹臉色已變,慌忙撿起掉在地上的文件一看究竟,她的臉更綠了。李家上上下下全然不解這些人到底在幹什麼,倒是賓客們像是在看大台戲一樣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

張屹斌看了看李德霖,眼裏充滿了仇恨,德霖也感覺到大事不妙。

“怎麼了,之冀”李德霖試探性的問道。

張屹斌按下了留聲機的開關,一段塵封的對話呈現出來:

“太君,你們打算什麼時候動手?”

“這個用不著你操心,皇軍自有安排,不用你們這些支那豬過問”

“德霖兄,走吧,等明天天明張家一滅整個哈城就是我們的天下了”

這段錄音一共三段話,分別為三個人所說,第一句很明顯是李德霖,第二句是日本皇軍一位高級將領,第三個人是誰,都不曾知道,唯一知道的就隻有李德霖,也許還有另外一個人。

李德霖聽完錄音,臉都綠了。一時半會不知道說什麼才好,認為唯有沉默就是最好的辯解。賓客聽完錄音一片嘩然。“真想不到他是這樣的人”“原來張家的滅門真與李家有牽連”“哎不是冤家不聚頭”“……”眾人又開始七嘴八舌討論這件事。

張屹斌一步一步的逼近李德霖,兩眼中滿是烈火焚燒的仇恨,手裏握著手提箱裏的一把手槍藏於長袖之下。李德霖見狀慌忙向後退了幾步,右手摸索著藏在腰間的手槍。李茹憶見情況不對,一把上前攔張屹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