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太子慕容尋(1 / 2)

下雨了。

這雨來勢很大,劈頭蓋臉地傾瀉下來,花瓣落了一地,清香注入人的耳目。雨霧氤氳,窗外的樓閣都在一層朦朧的籠罩下顯得晦暗。

把房中的蠟燭逐個點了,見阿姐瞧著那忽暗忽明的光正出神,踱步走了過去,把錦緞披風搭在她身上係好。

“阿姐……太子府的轎攆已在外頭候了多時,再不出去怕是要誤了時辰。”我扯了扯她的衣袖,柔緩道。

“君瀾,我昨晚做了個夢。”她沒有接我的話,顯得有些失神。

“哦?你夢見什麼了?”我見她這副心神不寧的模樣,很是擔憂,倒了杯暖茶捧在手裏。

“我看見爹了,爹滿身的血,他一直緊緊握著我的手,我怎麼掙也脫不開,他的手血肉模糊……”阿姐睜大了眼,不可思議地搖了搖頭:“君瀾,你說爹爹為何托夢給我?他死時含冤,定是死不瞑目!”

我瞧著阿姐一副失了魂的模樣,心煩意亂,握著她冰涼的手寬慰道:“怎麼會呢,咱們的爹爹從前是個好人,如今早已步入輪回之路,投胎為人了。”

“爹爹分明是在責怪我為何遲遲不替他報仇!”蠟燭明暗不定映在她的臉上,表情愈發的隱晦。“我寧落花有朝一日,定會取下慕容衍狄的人頭!”這一句,幾乎是吼出來的。這樣的阿姐,竟讓我有幾分懼意。

其實即使阿姐不去取慕容老頭的人頭,他的陽壽也該盡了。如今誰不知道陳國君主慕容衍狄病重,連上早朝都得人抬著,想來這一兩年內定會有國喪。

“你這是何苦,即便你不殺他,他也活不長了。”

“不!我一定要親手殺了他!祭我族人亡靈!”我看見她緊緊捏著拳,可怖的雙眼睜大,帕子攥在手中,五指陷進肉中,鮮血順著指尖流下,染紅了素色的帕子,我心裏一驚。事情的進展順利得沒有一絲波瀾,我和阿姐乘著轎攆平平安安地進了太子府。眼前是座雕梁畫棟的宅院,朱漆大門頂上懸著黑色牌匾,龍飛鳳舞地刻著鑲金的草書大字:太子府。我心下暗暗一驚,著實被這氣派給驚了一把。

高大的門樓挑簷飛脊,龍樓鳳閣相連,極盡奢華之事。我和阿姐被一位老嬤嬤帶到北偏殿。穿過蜿蜒不見底的遊廊,委實是比從前的丞相府還要闊氣。

走過長廊,突然有人攔住了我們,未緩過神來,一陣清脆聲音躍入耳中:“咦,這不是駱華姑娘麼?”

我抬眼一瞧,眼前女子著了件刺繡織金棠色長裙,纏枝寶相花綴珠刺繡領緣裏是層層色澤明豔的絹羅紗衣,挽了個流雲髻,兩支素銀海棠鑲寶步搖各飾左右,髻後別了一小撮做成桂花模樣的絹花,一副絕世的容貌,丹鳳眼微微上挑,嘴角泄出一絲笑意。身後跟著一行侍女,浩浩蕩蕩地排在長廊間。

帶路的嬤嬤一愣,臉色蒼白,立刻附在阿姐耳畔小聲說:“這位是太子爺的側妃。”

阿姐一聽,連連俯身,恭敬道:“民女駱華參加側妃娘娘。”我亦跟著行禮。

“抬起頭來叫我瞧瞧。”那人向前走了幾步,端詳片刻譏笑道:“喲,果真是一副狐媚樣子!我倒要看看,你是怎麼用這副狐媚樣子迷惑太子殿下!”

我一聽這辱罵之詞,著實有些憤然。阿姐仍垂首恭謹:“娘娘折煞民女了,民女惶恐。”

“哼,惶恐?”那人冷笑,“笑話,你既有能耐進太子府,本事可是通天了,竟也會惶恐?”

“民女不過是一介庶民,幸得上蒼垂憐才得以入太子府,又怎擔得起‘本事通天’四字?”

“你能記住自己的身份最好。太子選你進府,不過是同我置氣罷了,你一個舞女,也想憑著太子殿下飛上枝頭變鳳凰麼?簡直是癡人說夢。”她凝視了阿姐好一會,恨道:“你可千萬給我記住,我卿喧姿眼裏斷容不得你這等不幹不淨一人!”說完,攜著好幾排婢女憤憤離去。

我忙起身去扶阿姐,拍了拍她的肩寬慰著:“小姐莫生氣。”阿姐昨日吩咐,我從此以後在太子府隻得喚她小姐,隻當作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