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2 / 3)

欲尋之物?無弦眼波一亮,語氣有些急促,“此話當真?”她記得隻有向他詢問過一樣東西。

拓隱起身踏上石道,遠遠拋來一句:“看你的造化了。”

無弦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獨自思索著最後那句話。人間真有她欲尋之物嗎?

也許,真的要看她的造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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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天化日,居然有人扮鬼嚇人?

看著此刻在他眼前大搖大擺的賈富貴,蘭禦感到有些神智不清。

“蘭公子,若你肯為在下隨便塗鴉幾筆,這些金銀珠寶就是你的了。”賈富貴滿臉油光,鼻孔朝天地大嚷。

該說些什麼?要不要先勸他把那兩個水桶大的腰圍縮小點尺寸,省得他此時此刻因坐不下他家的椅子而在大廳裏晃來晃去;接下來要勸勸他稍微講究點儀表儀容,頭發不要那麼淩亂不堪,那口黃牙在一張一合間不斷口沫橫飛,回家後記得多漱洗,不要在別人麵前說話還得毒害他人;還有他肥臉上明顯外露的兩撮鼻毛,嘖,又黑又密,好歹也剪掉再出門嘛;哦,還有……

“少爺,少爺……”平安見他家主子一臉茫然地看著賈富貴,想必他是被嚇到了。

“呃。”回過神來的蘭禦揉揉臉,恢複一下麵部表情,他們剛才說到哪裏了?

賈富貴仍自顧自地說道:“隨便你塗個什麼都好,男人女人,飛禽走獸什麼的。不過最好還是塗個女人,比我家那個好看就行了。”說完,還一臉色笑。

無法忍受。蘭禦皺起眉頭很認真地對他申明:“一,我隻作畫,不塗鴉;二,我不缺錢花;三,你可以走了。平安,送客,下一位。”

領命的平安和下人立刻把“油桶”和金銀珠寶扔出門,這種人也敢來求他家少爺的畫,不自量力。平安拍拍兩手,不理會賈富貴在街邊哭爹喊娘,朝著門前一長排人喊:“四十六號!”手執四十六號牌的人立馬跟著平安進入蘭府。大門一關,把那難聽的哭嚎聲拒於門外。

蘭禦品了口香茗,好喝!但~~眼前這個從進門到現在就哆嗦個不停的仁兄是排了半天隊又被烈日烤了半天,好不容易進了他家門特地哆嗦給他看的嗎?他還要抖多久?

“說。”真怕他抖著抖著就這麼死了,蘭禦好心地打破沉默。

被嚇了一跳的鄭官人抖得更加賣力:“鄙人姓……鄭…….我,我……畫,畫……”

雖然說得斷斷續續,不太清楚,不過重點字眼是聽懂了。蘭禦大感欣慰,很難得有人來他家不是為了買他的畫,而是來這裏畫畫。也許人家是沒有筆墨了。

“平安,這位客人要畫畫,快取文房四寶來。”多難得啊,隻要不是向他討畫,其餘都好說。蘭禦笑得一臉開心,不過下一刻他的臉就便得陰鬱可怕,好看的眉糾結在一起。

“我要買你的畫。”鄭官人怕就這麼被人用文房四寶打發走,憋紅了一張臉,急急把目的道出,膝蓋不停地打顫。

又是買畫。這些人都吃飽撐著了?虧他方才還以為有一個人不一樣呢。哼!

“平安,送客,下一位。”

“蘭、蘭公子,你聽我說啊……”

可惜沒人想聽。平安快手快腳地把那半天也擠不出一句話的語言智障給踹飛出門,拍拍褲腿,把下一位訪客引入府內。

“蘭大公子,你可要救救小女子啊!”一陣刺鼻的濃香猛地撞入他懷裏,撞得他眼冒金星。

這是什麼東西?蘭禦兩眼昏花,用力把這堆東西踹到一邊,極力想看清楚來物。但前一刻驚魂未定,下一刻又被嚇得肝膽俱裂。什麼東西啊?!

號稱“東街一枝花”的李三娘臉上的濃妝已被哭得一塌糊塗,紅紅的胭脂布滿整張臉,從眼眶流出兩行黑黑的汙漬,原本鮮紅的唇被抹淚的手帕擦得左一道右一杠,如血橫飛!

見鬼了!蘭禦用力捂住胸口,一臉驚悚地盯著眼前這張臉。回魂回魂,這不是鬼,是人,是來找他買畫的人,穩住,千萬穩住。

沉浸在自己悲傷中的李三娘顯然不知道自己幹了什麼事,嚇到什麼人,邊哭邊道:“蘭公子啊,奴家命苦,夫家不願休妻,但奴家又另有意中人,若被我丈夫發現,定會打死我的!蘭公子請賜畫救我一命啊!苦啊……”說罷又哭得驚天動地。

掏掏受虐的雙耳,蘭禦深感命苦的人理應是他才對。“停。”他伸出一指立在李三娘眼前。“你有丈夫?”

李三娘不明所以地點點頭。

“你另有意中人?”李三娘仍舊點頭。

“那你家的家務事與我何幹啊?”蘭禦蹺起二郎腿,一臉不屑,不就是想私奔卻又怕死嘛。

看著他那蹺腿都蹺得那麼有型的酷樣,李三娘羞澀地朝他眨眨眼:“夫家待我不好,萬般委屈,而我孤苦無依,隻能另覓良人。哪是人人都像蘭公子你那樣善解人意,氣度非凡啊?”

言罷媚眼熱情一拋,好——嚇人。

“我沒有那種讓你既勾漢子又不被丈夫打死的畫,請回。送客!今日到此為止。”礙於她的恐怖姿態,蘭禦一手擋在胸前,身往後傾,以防她再次撲來。

“蘭公子……”果然,下一刻她就猶如餓狼一般朝蘭禦撲去。

一旁的平安眼明手快,立馬把李三娘拎起來,毫不猶豫地往大門邁去,完全不顧被人拎著的李三娘由於被衣領卡住脖頸,呼吸困難,把舌頭伸出來努力吸氣的悲慘處境。

吊死鬼就長這樣的嗎?

蘭禦拍拍胸口,極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今天是什麼日子,都來些稀奇古怪嚇死人不償命的訪客。現下他根本沒膽繼續會客,誰知道接下去還會有什麼東西出場。

想在家裏掛幅美人圖的,膽小怕事言不成句的,想私奔怕被夫家打死,還有更多亂七八糟莫名其妙的,這些人腦子裏都裝些什麼?自己的命運老想托個護身符保佑,以圖個心理安慰,他們當他神仙啊?他們的命他哪管得著?

蘭禦煩躁地抓抓頭:“就他們那德行神仙都救不了。”

“我看幹脆閉門不見算了。”剛趕完一大票人的平安邊進來邊說。

“能不見倒是好事,隻怕我不想見他們,他們都急著找我。你忘了三個月前我們不是‘閉門’過一次嗎?”那次慘痛經曆他可是忘不了。

那次本想不見任何人,但凡來者全都拒於門外,三天後求畫人爬牆的爬牆,鑽洞的鑽洞,攀簷的攀簷,十八般武藝都使上了。害得全府上下隨時都會撞見一群孤魂野鬼在四處遊蕩,人心惶惶,終日不安。更有甚者在求不到畫後幹脆賴在府中不走,睡他家,吃他飯,剛開始他還奇怪怎麼人手好像突然增多了。哼,再來一次閉門不見,幹脆他蘭府就改成旅遊觀光景點算了,那還是不是他家啊?!

一提起三個月前的閉門不見,平安當下刷白了一張臉:“那,怎麼辦好?”

問他怎麼辦?他還不知道要問誰怎麼辦呢。

煩躁不已的蘭禦把手一甩,不願再想。起身往內院走去,方走兩步便轉過身來,有些不懷好意地看著平安:“關於兩日前八王爺派人來求畫一事,你……替我推掉。”

啊?!推掉?

“為什麼是我?”平安苦著臉,那可是當朝王爺,皇帝的兄弟,搞不好他會掉腦袋的。

“不是你難道是我?”蘭禦俊眉一挑。

“少爺,我……我,那個…….”這麼說來他是跑不掉了?好歹也要爭取一下啊。平安抬起沮喪的頭,想再努力一次,不料人去樓空。

“少爺……”嗚……真的好想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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