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1揚名京師,步入官場
周延儒(公元1593—1643年),字玉繩,江蘇宜興人。
作為明末弄權誤國的大奸臣,周延儒並不是生來就是貪而又奸的,他的童年與同時代其它兒童一樣,天真無邪,而且從小就表現出他的聰穎。隨著年齡的增長,小延儒上學堂了,他從此天天與四書五經——這些枯燥的經書打交道。讀書——參加科舉考試——獲得一官半職,這是當時每個書香門第子弟入仕的必經之路。小延儒也不例外,他在熟讀這些經書的同時,努力學習寫作八股文。
眾所周知,八股文是明清科舉考試文體的名稱。它不僅有刻板的寫作格式,連題目也必須是四書五經中聖人說的某句話,考生答題的內容也必須從四書五經中聖人說的話闡述開來,模仿聖人的口氣,舉其微言大義,不允許出格半分。“太宗皇帝真長策,賺得英雄盡白頭。”統治者便是依靠這種方法來控製人的思想,使得到一官半職的人都成為皇帝唯命是從、思想僵化的忠實奴仆。經曆了這樣的“磨煉”之後,周延儒終於符合“要求”了:往日的聰穎活潑早已無影無蹤,代之的是滿腦子的“子曰詩雲”。他的小聰明也變成了一種工具——升官晉爵的工具。
時代可以造英雄,但時勢也可以造就出大奸臣。周延儒所處的時代,正是明朝政治腐敗、貪贓枉法、賄賂公行的時代。由於明中期資本主義萌芽,到周延儒時已頗有發展,周的家鄉宜興地處沿海地區,資本主義萌芽更是興盛。人們的眼光都盯住了一個“利”字。思想上經過“改造”的周延儒一走進社會這個大染缸,便變了色,他的腦子裏全是升官發財的美夢。
萬曆四十一年(公元1613年),剛滿20歲的周延儒參加京城會試、殿試均中第一,成了名符其實的“狀元郎”,人稱“江南才子”。不久,他被授翰林編撰。此時年少得誌的周延儒覺得海闊天空,躊躇滿誌。此後,他沾沾自喜地與同年考生馮銓交往,兩人關係密切。他這樣做的打算很精明,是想今後在朝廷中有幾個可以倚仗的人。天啟年間,由於他善於經營,被升為右中允,掌司經局事,不久又以少詹事之職掌南京翰林院事。
周延儒在科舉場上獨占鼇頭,身為狀元郎且又仕途通達,按理說他該心滿意足了。然而周延儒並不滿足,他想到的是白花花的銀子和更大的前程及權勢。出於這種欲望,周延儒便盡其察言觀色,阿諛奉承之能事,以求獲得更大的升遷。
2苦心經營,入閣拜相
周延儒既然得到崇禎帝的青睞,他在朝堂上的砝碼無疑加重了。從此,他得隴望蜀,貪心更大了。本來就不甘人後的周延儒此時便生了覬覦首輔權位之心。崇禎元年十一月,吏部會推閣臣,作為侍郎的周延儒,暗中以為自己必定會被推舉無疑。因為在會推閣臣之初,他即與他的臨時同黨——禮部尚書溫體仁到處活動,與戚畹、鄭養性、萬煒和東廠的唐文征交好,作為內援。又花了8萬銀兩的巨資買通內廷,排擠東林黨人。作為閣臣首選人物、禮部右侍郎錢謙益等11人被推舉,錢位列第一,而溫、周兩位野心勃勃的陰謀家則以“無素望”,未被列名,大出他們的預料。錢謙益的目的初步達到了,但此舉卻也加重了朱由檢對大臣植黨的懷疑。他見會推名單中無周延儒而大疑。而溫、周見明的競爭不行,便利用這一點使出陰招——他們散布出流言蜚語,說這次會推枚卜,都是由錢謙益一手操持的。祟禎帝聽信了流言,越發懷疑。
周、溫兩人見時機成熟,一拍即合,在政治上搞了一次別有用心的聯盟。他們利用崇禎帝的多疑,上演了一出惡人先告狀的鬧劇。由溫體仁首先發難,“雞蛋裏挑骨頭”,以錢謙益是否“關節受賄”為借口,舊案重提,集中火力攻擊錢謙益,使崇禎帝懷疑他在植黨,從而推翻整個會推名單,達到個人肮髒的政治目的。
崇禎元年十一月初六日,朱由檢召廷臣、科道官及溫體仁、周延儒、錢謙益到文華殿,讓錢、溫對質。崇禎如此大張旗鼓地過問這件事,實際目的是想借此來消弭大臣的植黨之禍。
錢謙益聽得皇上要在文華殿召見自己,以為是宣布要他當首輔,於是穿戴好,春風滿麵地來到文華殿,垂首肅立在一邊等皇帝開口。沒想到皇帝一開口便是關於“關節受賄”的事。周、溫這一招攻其不備,來得突然,一開始錢謙益還真懵懂不知所措。其實,大啟元年(公元1621年)錢主持浙江鄉試時,對考生假作的“關節受賄”之事一無所知,在發覺此事後又及時向朝廷報告了,最後還以“失於覺察”受到罰俸三個月的處分。審理這一案件時,觀聽者不下數千人,應該說是很公正的,沒有什麼疑問了。但在溫口舌如簧的詰問下,錢謙益支支吾吾,一副理屈詞窮的樣子,又由於溫體仁裝出一副慷慨激昂的模樣,口若懸河地在崇禎麵前陳述,這些表演更堅定了崇禎對大臣扶私植黨的懷疑。這就構成了崇禎帝所最不能容忍的罪名,當下他便將替錢說情的學者章允儒抓了起來。作為溫的幫凶周延儒,在這場鬧劇中起了推波助瀾的作用。在朱由檢最後對大臣們大發雷霆的時候,周便乘機進言道:“大凡會議會推,皇上明旨,下九卿科道,以為報公;不知外廷隻沿故套,隻是一二個把持定了,諸臣都不敢開口,就開口也不行,徒然言出禍隨。”溫體仁觀察皇帝的臉色,知道皇帝已經入彀,便裝出一副極為可憐的姿態說:“臣子孤立,滿朝俱是謙益之黨,臣疏既出,不惟謙益恨臣,凡謙益之黨,無不恨臣。臣一身豈能當眾怒?臣叩九列之末,不忍見上焦勞於上,諸臣皆不以戒慎為念,不得不參。懇乞皇上罷臣歸裏,以避其鋒!”這是在以退為進的同時試探朱由檢的態度。朱由檢一聽,如此之忠臣,哪裏去找,於是諭道:“既為國劾奸,何必求去。”溫體仁聞得此言,心裏樂得直蹦。在周、溫兩人的夾攻之下,錢謙益隻好“伏地待罪”。第二天,朱由檢聖諭:“錢謙益既有議論,著回籍聽勘!”理所當然,這次會推的結果被付之東流,周、溫兩奸的陰謀得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