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聖旨來得突然,讓所有人都始料未及,這其中也包括沐縭孀。她自知道蕭衍要出征的消息後,震驚過後很快便恢複了往日的鎮定,默默替蕭衍收拾好細軟。
衍王府前的巷子裏,長長的一隊軍隊肅然默立,此時的蕭衍換上了一身鑲了金邊的玄色鎧甲,身姿筆直,矯健如豹。在炫燦的豔陽下,他渾身都散發著一種不容忽視的炫目光芒,將他俊美邪肆的臉更發襯得彷如天神一般。
王妙嫣一出來便上前跟蕭衍淒淒拜別,到底是大家閨秀,她說起話來頗為得當,不嬌不怨,眉眼間盡是人妻的關心之意,並不令人生厭。盡管蕭衍不喜她,可到底也沒有拒她於千裏之外。
一旁的沐縭孀麵上妝容妥帖,隻靜靜的看著他們兩人。蕭衍是南燕的戰神,她不擔心他會打敗仗,隻是這一次北陵國突然洶洶來犯,令她覺得甚是蹊蹺,卻又想不明白究竟是哪裏不對。
如今南燕朝堂暗潮洶湧,王太後早有逼迫蕭衍交出兵權之意,這一次北陵國突然來犯,卻陰差陽錯的幫了蕭衍一個大忙!此時外憂內患,而皇上又年幼,王太後也不得不依仗蕭衍,委以重任。
蕭衍的處境本是凶險萬分,卻在一夜之間局勢逆轉。究竟是天意巧合,還是有高人在暗處謀策?沐縭孀想了半晌,終是無果。
直到王妙嫣該說的都說完了,沐縭孀這才緩緩上前,看著如天神一般的蕭衍:“妾身會日夜祈禱上蒼,提前恭祝殿下凱旋而歸。”
蕭衍握住她纖細白皙的手,深深看定她如冰雪似的美眸:“孀兒,本王一定會盡快結束戰事回來與你團聚。”
“不,殿下,這一次兩國交戰是天賜的契機,若是可以,妾身希望殿下拖延戰事,以求後動。”沐縭孀反手握住他寬大溫暖的手,低低說道。
蕭衍定定的看著她,深眸中掠過細碎的光。他自然知道她的意思,京城之中殺機四伏,即便他手中握有兵權,可也不敢妄動。但一旦出了京城,那便如蛟龍飛天,這南燕的江山盡握手中!
“孀兒,本王的母妃還被禁錮在宮中,本王不會置母妃不顧。”他眸色沉沉,許久才說道:“而且,隻要本王一反,你也會有性命之憂。”
聽了這番話,沐縭孀心中湧起一股暖意,世人都道蕭衍如何冷血嗜殺,可那樣的殺伐決斷與冷酷都是對敵人。以前是她不了解,如今了解了,她才知道,像蕭衍這樣冷酷的人,卻是一個至情至性的絕好男子。
“殿下,即便您不反,王太後也不會放太妃出宮。他日你凱旋而歸,王太後依舊會迫使你交出兵權,若真到了那時,殿下、太妃、妾身,還有王府裏所有人,或許都難逃一死。”沐縭孀說得很輕,卻字字都如利針一般刺進蕭衍的心頭。
蕭衍眸光複雜的看著她,他一直都知道沐縭孀心思靈透,卻不想這其中利害她竟也想的這般明白。沐縭孀見他不語,忽的柔柔一笑:“殿下,隻要救出太妃,便再沒有什麼可以威脅到您。”
聞言,蕭衍的眉皺的更發緊了:“孀兒……”
才剛剛張口,沐縭孀卻已含笑打斷:“妾身是殿下的妻,夫妻本就是榮辱與共,不分彼此的。妾身隻是想為殿下做一些事情,為太妃敬一分孝道,難道殿下也不讓妾身去做嗎?”
這一番話頓時令蕭衍語塞。他神情複雜的看著她,從沐縭孀嫁進王府,他便是百般羞辱與她,即便後來他看清了自己的心意,想要彌補,可那些傷害又豈是說彌補就能彌補的?
如今沐縭孀待他如此情真意切,他虧欠她的何止一點?
因站得遠,王妙嫣聽不清他們在說些什麼,隻是見他們兩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隻以為他們是在眉目傳情,你儂我儂的難舍難分。她美豔的臉漸漸陰沉下來,卻又因眾人在場,她又不好發作,隻能恨得緊緊捏了手中的絲帕。
而這時,太妃身邊的劉麼麼急匆匆的趕來,見蕭衍還未開拔出城,這才鬆了一口氣。隻見她上前施了一禮,連忙從袖中拿出一封用火漆封好的信交到蕭衍手中,這才說道:“殿下,這是太妃讓奴婢交給您的。”
蕭衍聽完便要拆開手中的信,一旁的劉麼麼連忙阻止:“殿下不可,太妃再三交代,這封信一定要等殿下到了邊境方能拆閱。”
蕭衍聞言微微蹙了好看的長眉,可見劉麼麼一臉鄭重,這才點了點頭,將信收好。又說道:“劉麼麼,六軍開拔在即,本王不能入宮與母妃拜別,還請劉麼麼代為轉告,讓母妃她老人家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