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千多年前的莊子,不僅給我們留下了深邃的哲學思想,還給我們留下了世俗生活的處世方法。他的哲學思想倡導清靜無為,而處世之道卻顯得有些事故圓滑。那麼莊子處世思想的精髓到底是什麼?在世俗生活中,怎樣做才能健康長壽頤養天年呢?
我們在前麵講到,莊子力圖來貫通物我,使主體和客體之間沒有界限。那麼到了這個時候就會出現一個問題,作為主體的我,以什麼樣的麵目來麵世,用什麼樣的方法來處世?這是一個必然要討論的問題。
莊子有專門的一篇文章來談這樣的問題,這篇文章叫《養生主》。這裏的養生和我們今天講的養生,意思不是很一樣。我們今天講的養生,可能側重於醫學上的養生,保養自己的身體,而莊子的養生講的是處世的方麵。
在《養生主》一開始,莊子就否定了以知識才智、聰明技巧等方法來處世。他認為用這種方法處世,不是真正的養生。莊子說。
吾生也有涯,而知也無涯……以有涯隨無涯,殆已。已而為知者,殆而已矣!(《莊子·養生主》)
我們的生命是有限的,而智慧是無限的。我們用在有限的生命時光裏,所掌握的一點點知識,應對無窮無盡的世界和變化萬端的社會,那是做不到的。莊子給我們提出了一個終極解決之道,莊子說。
為善無近名,為惡無近刑。緣督以為經,可以保身,可以全生,可以養親,可以盡年。(《莊子·養生主》)
這幾句話講得非常好,就是做好事,不要想著留名。因為你做了好事,獲得了很多美名,也會帶來很多禍害的,所以這不是全身的方法。但是,如果你做壞事,觸犯刑律了,那就一定要受懲罰,這也顯然不是全身的好方法。“督”
按照中醫的說法,就是人身體後背的一條中脈,所以“督”可以引申為正道。“緣督以為經”,就是順從自然之道,把它作為我們為人處世的法則。
莊子的哲學思想倡導清靜無為,然而他的處世之道卻顯得有些事故圓滑。那麼莊子處世思想的精髓到底是什麼?在世俗生活中,怎樣做才能健康長壽頤養天年呢?
莊子講了一個“庖丁解牛”的故事。
良庖歲更刀,割也。族庖月更刀,折也。今臣之刀十九年矣,所解數千牛矣,而刀刃若新發於硎。彼節者有閒,而刀刃者無厚。以無厚入有閒,恢恢乎其於遊刃必有餘地矣,是以十九年而刀刃若新發於硎。文惠君曰:“善哉!吾聞庖丁之言,得養生焉。”
(《莊子·養生主》)
有一個屠夫,當著文惠君的麵,把一頭牛給解剖了。他在解剖牛的時候,動作非常嫻熟,幾乎進入了一個藝術的境界。所以文惠君非常欣賞,就問庖丁,你真是了不起,你解牛解得這麼好,你怎麼會有這麼高的技術呢?庖丁就告訴文惠君,我這個已經不是技術了,我這個是道了。“庖丁解牛”這個成語,它的關鍵既不在庖丁,也不在牛,在哪裏呢?在那一把刀。庖丁跟文惠君說。
良庖歲更刀,割也。族庖月更刀,折也。
比較好的廚師一年就要換一把刀,因為它用刀直接去割那些帶筋的肉,對刀有傷害。一般的廚師一個月就要換一把刀,因為他直接用刀去砍那些大骨頭,這些刀受到了磨損。可是我這一把刀,已經用了十九年了,這把刀已經解了數千頭牛了。可是這個刀刃你看一看,就好像剛剛從磨刀石上磨完一樣。為什麼我的刀能夠保養得這麼好?
庖丁接著解釋,因為牛的骨節總是有間隙的,而我的刀刃又磨得非常鋒利,薄到幾乎沒有厚度。牛骨頭有空隙,而我的刀沒有了厚度,一個無厚之刀進入一個有厚的空間裏麵,結果不就是“恢恢乎其於遊刃必有餘地”嗎?我這把刀看起來在解牛,實際上它一直在有空隙的地方遊走,根本就沒有碰到過牛肉,更不用說碰到過骨頭了。所以它今天才能保存得這麼好,像剛剛磨出來的一樣。文惠君聽了這番話以後,非常感慨,說我聽了你的這番話,我就知道怎麼養生了。
我們來看一看,在庖丁這個故事裏麵,這一把刀怎麼樣才能夠保養得這麼好?實際上也就是暗示著我們人在這個世界上,怎麼樣能夠養生。所以“庖丁解牛”包含了兩個比喻,用牛來喻這個社會,用刀來比喻我們自己。要保養好刀子,必須了解牛,同樣,要保養好自己,就要了解社會,所以養生之道的要點有兩個:第一,順應規律、利用規律。要知道社會總有空子,這也是督。你把它找出來,然後順著空隙去運行。這樣說顯得有一些庸俗,實際上莊子是在提醒我們,萬物萬事總有規律,你找到這個規律,順應這個規律,利用這個規律,就可以應付自如,就可以養生。第二,修煉自身,要讓自己變得圓滑,以至於“無厚”,根本沒有厚度。這樣說也顯得有一些庸俗,但實際上我們說,莊子是要我們更有適應性、更少衝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