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農學科技大視野1(1)(3 / 3)

此外,還有水生資源及交通運輸遭到破壞等,可見宋代圍湖造田,其利甚少,其弊甚多,這個曆史教訓至今仍是值得我們吸取的。

墾山造田的經驗教訓在山區,由於人們盲目墾山,結果造成了嚴重的水土流失。例如,宋代四明山區,本是“巨木高森”,“竹木茂密”的地方,即使“暴雨湍急”,沙土也為“木根盤固”,無水土流失之憂,後來因為伐木開山,山區因而“靡山不童”,結果造成了“沙隨流而下,淤塞溪流”的嚴重後果。清代帥承瀛在《浙西水利備考》中說:“於潛、臨安、餘杭等地,因為開山種植,結果“一遇霪霖,沙隨水落,傾注而下,溪河日澱月淤,不能容納,輒有泛濫之慮”,使湖區備受洪澇之災。梅曾亮在《記棚民事》中,將開山和不開山的不同後果,作了鮮明的對比,他說:“未開之山,土堅石固,草樹茂密,腐葉積數年可二三寸,每天雨,從樹至葉,從葉至土,石曆、石罅滴瀝成泉,其下水也緩,又水下而土不隨其下,水緩故低田受之不為災,而半月不雨,高田猶受其浸溉。今以斤斧童其山,而以鋤犁疏其土,一雨未畢,沙石隨下,奔流注壑澗中,皆填汙不可儲水,畢至窪田中乃至,及窪田竭而山田之水無繼者,是為開不毛之土,而病有穀之田。”充分說明盲目開山墾田的危害。

我們祖先用付出了重大代價換來的這些經驗教訓,對我們今天的土地利用,仍有著重要的啟發作用和借鑒意義。

中國古代的土壤改良

中國古代對土壤的認識

春秋以前,我們的祖先已認識植物對土地的依賴性,《周易·離·彖辭》中已有“百穀草木麗乎土”之說,不過當時對土的概念還非常模糊、籠統。到春秋戰國時,我國開始有了土和壤的概念。《周禮》的“土宜之法”中,已有“辨十有二土”和“辨十有二壤”的說法,明確將土和壤作了區分。據《周禮》記載,“辨十有二土”是為了“以相民宅,而知其利害,以阜人民,以蕃鳥獸,以毓草木,以任土事”,而“辨十有二壤”則是為了“知其種以教稼穡樹藝”,由此可知,前者所說的是為了因地製宜安排農林牧漁生產,所說的土是泛指土地。後者說的是種植業內部的因土種植,所說的壤,指的則是農田土壤。東漢時鄭玄對土和壤的本質又作了說明,他在注《周禮》中說:“以萬物自生焉,則言土。土,吐也。”即萬物自生自長的地方叫土,用現在的話來說,就是自然土壤,“以人所耕而樹藝焉,則言壤,壤,和緩之貌。”意思是說人們進行耕作栽培的地方叫壤,用現在的話來說,就是耕作土壤,亦即農業土壤。

這就是說,土是自然形成的,而壤則是通過人力加工的,這便是土和壤的本質區別所在。

對於地力與作物生長的關係,漢代也開始有了認識。《史記·樂書》中說:“土敝則草木不長……氣衰則生物不育。”《漢書·賈鄒枚路傳》也說,“地之埆者,雖有善種,不能生焉。”後來,王充在《論衡》中進一步指出了地力高低與作物生長和產量的關係,他說:“地力盛者草木暢茂,一畝之收,當中田五畝之分。苗田,人知出穀多者地力盛”,反映了在漢代人們已經認識到地力對提高產量的作用。

此外,我國古代還認識到土壤是可以改良的,不同的土壤隻要采用不同的改良措施,是可以改良成功的。宋代的農學家陳旉在《農書》中說:“土壤氣脈,其類不一,肥沃磽確,美惡不同,治之各有宜也。……治之得宜,皆可成就。”我國古代在土壤改良中取得的成就,可以說是這種觀點的具體體現。

鹽堿地改良

種稻洗鹽這是一種很古老的治理鹽堿地的方法。戰國時,西門豹治鄴,就已運用這種方法,並取得了“終古斥鹵,生之稻粱”的成效。明代萬曆時,保定巡撫汪應蛟,在葛沽、白塘鹽堿地上開荒用的也是這種辦法。據記載,當時“墾田五千餘畝,其中十分之四是稻田,當年畝收四五石”,比原來“畝收不過一二鬥”提高了幾十倍。清代康熙時,天津總兵監理,引海河水圍墾稻田二萬餘頃,畝收三四石。水田漠漠,景象動人,被人稱為“小江南”。雍正時,清政府在寧河圍墾,使這一地區“斥鹵漸成膏腴”。鹹豐時,科爾沁親王僧格林沁在大沽、海口一帶圍墾,墾得稻田四千二百餘畝,斥鹵變成沃壤。可見種稻洗鹽一直為人們所重視,並在改良鹽堿土中取得過明顯的成效。不過在北方引水種稻改良鹽堿土,一定要注意引得進,排得出,排得暢,否則容易造成次生鹽堿的嚴重後果,這在曆史上是有過教訓的。據《永年縣水利續誌·惠民閘》記載:“雍正七年(1729)營治水田,當事者又以為東關等處終宜種稻,於是繪圖上請發帑修治,而北閘複興,未幾,東關廂上下馬頭、裴家屯、史家堤、宋家堤、南大堡等村,合詞哀懇,謂未營治水田之先,秋麥尚可豐收,既營水田之後,沃壤盡成堿土,則此地之不宜稻可知。”這可能同當地的稻田布局不夠合理,排水工程不夠健全有關,因而引起了“此地不宜稻”的錯覺。像這類教訓,至今也仍應吸取。

開溝排鹽這一方法出現於戰國,《呂氏春秋·任地》中就有“子能使吾土靖而圳浴土乎”的記載,已將開溝排鹽作為當時發展農業生產的十大問題之一。開溝排鹽措施比較簡單,因而這一方法一直為後世所沿用。乾隆二十八年《濟陽縣誌》載:“堿地四周犁深為溝,以泄積水,如不能四麵盡犁,即就最低之一隅挑挖成溝,或將堿地多開溝彎為泄水之區,以衛承糧地畝,是以無用之拋荒,而為永遠之利益矣。”這便是其中之一例。

淤灌壓鹽這一方法也出現於戰國,秦王嬴政元年(前246),在修建鄭國渠時,就使用了這種方法,“用注填閼之水,溉澤鹵之地。”結果關中變成沃野,被人稱為“天下陸海之地”。在我國曆史上規模最大的淤灌壓鹽,是宋神宗熙寧時期,地域遍及河南、河北、山西、陝西一帶。宋朝政府還專門成立了淤田司來管宋代淤灌地區分布圖理這項工作。據記載,熙寧淤灌即得了巨大的成效;一方麵改良了大片鹽堿地。宋代沈括在《夢溪筆談》中說:“深、冀、滄、瀛間,惟大河、滹沱、漳水所淤,方為美田,淤澱不至處,悉是斥鹵,不可種藝。”另一方麵又提高了產量。《宋史·河渠誌》載:絳州正平縣的“南董村,田畝舊直三兩千,所收穀五七鬥,自灌淤後,其直三倍,所收至三兩石”。熙寧淤灌,還留下不少技術經驗:一要掌握好淤灌季節,因為不同季節,水流含淤的成分和濃度不一樣,不是任何時候淤灌都能收到改土的效果。《宋史·河渠誌》說:“夏則膠土、肥腴,初秋則黃灰土,頗為疏壤,深秋則白灰土,霜降後皆沙也。”因此,淤灌一般都要抓住水流中含淤量最豐富的季節進行。二要處理好淤灌同航行的矛盾,否則容易發生上遊放淤,下遊阻運的事故。《續資治通鑒長編》說:熙寧六年(1073)放淤,“汴水比忽減落,中河絕流,其窪下處才餘一、二尺許,訪聞下流公私重船,初不預知放水淤田時日,以致減剝不及,類皆擱折損壞,致留滯久,人情不安”,造成了航運事故。三要處理好淤灌同防洪的矛盾,淤灌一般都在汛期或漲水時期,這時流量大,水勢強,如不注意,就會造成決口,泛濫成災,危及生命財產的安全。《夢溪筆談》載:“宋熙寧中,濉陽界中發汴堤淤田,汴水暴至,堤防頗壞陷將毀,人力不可製,部水監丞候叔獻,時溢其役,相視其上數十裏有一古城,急發汴堤,注水入古城中,下流溢涸,急使人治堤陷,次日,古城中水盈,汴流複行,而堤陷已完矣。”這是一次驚心動魄的搶險鬥爭,要不是候叔獻當機立斷,及時處理,就會釀成一場大禍。可見放淤時,這個問題是一點也麻痹、疏忽不得的。

綠肥治堿這是利用綠肥來提高鹽堿地的有機質以防泛堿的一種方法。初見於《增訂教稼書》,書中記載,在無水種稻的地方,可“先種苜蓿,歲荑其苗食之,四年後犁去其根,改種五穀、蔬果無不發矣。苜蓿能暖地也。”道光《扶溝縣誌》說:“種苜蓿之法最好,苜蓿能暖地,不怕堿,其苗可放牲畜,三四年後,改種五穀,同於膏壤矣。”明清時期,不少地方已使用這種方法治理鹽堿地。

深翻壓堿示意圖種樹治堿這一辦法出現於清代,道光十八年中有詳細記載,“鹵堿之地,三、二尺下不是堿土,掘溝深二尺寬三尺,將柳橛如雞卵粗者砍三尺長,小頭削光,隔五尺遠一科,先以極幹桑棗杏槐者,木如大饅頭粗者三尺半長,下用鐵尖,上用鐵束,做個引橛,拽一地眼,將柳橛插下九分,外留一分,乃將濕土填實,封個小堆,得一二個月芽出,任其幾股,二年後就地砍之,第三年發生,粗大茂盛,要做梁檁,隻留一二股,不消十年都成材料。其次於正月後二月前。或五、六月大雨時,將柳枝截三尺長,掘一溝,密密壓在溝內,入土八分,留二分,伏天壓桑也照此法,十有九活,盜賊難拔,牲畜難咬,天旱封堆不幹,天雨溝中聚水,又不費澆根。入地三尺又不怕堿。十年後,沙地、堿地和麻林一般矣。”這段記載表明,清代對種樹治堿在樹種選擇、栽種技術、管理措施、躲鹽方法等方麵都已積累了不少經驗。

深翻壓堿這是將地表的鹽堿土翻壓在地下的一種方法。這種技術也出現於清代,流行於山東、河南、河北、江蘇一帶。其治堿的效果是相當顯著的。道光十八年《觀城縣誌》,說:“掘地方數尺,深四、五尺,換以好土,以接地氣,二、三年後,則周圍方丈地皆變為好土矣。”光緒《阜寧縣誌》說:“田之尤瘠者,鹵氣上騰,禾稼盡萎,名曰堿田,而其下深一、二十尺,必有黑泥,農人掘地埋堿,易黑泥覆於上,地頓饒沃,畝收數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