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農學科技大視野1(5)(3 / 3)

以束水攻沙為核心的潘氏治河,總的來說,成績還是不少的,他治理了明前期以來的黃河下遊水患,使黃河泥沙淤積的速度放慢,黃河決口和泛濫的頻率減少。但黃河的情況非常複雜,不能隻靠束水攻沙,治河必須從全局出發,因地製宜,采用多種方法,效果才能更為顯著。更何況黃河水量變率極大,漲落懸殊,建立寬窄恰到好處,既可束水攻沙,又不泛濫成災的大堤,幾乎是不可能的。隨著時間的推移,黃河下遊後來還是成為地上河。

靳輔、陳潢治河

所有的水利設施,都必須勤於維修。黃河多沙,這裏的水利設施更是如此。明清之際,因為改朝換代,黃河堤防失修,洪沙災害,又非常嚴重。據統計,從順治元年(1644)清朝建立,到康熙十五年(1676),33年中,發生嚴重決口的竟有23年;豫東、魯西、冀南、蘇北等地洪水橫流,南北漕運一再中斷。康熙十六年,當時盡管吳三桂等“三藩之亂”尚未最後平定,清政府還是任命靳輔為治河總督,主持治理黃河和運河。

陳潢是靳輔的幕僚,平時重視調查研究,知識淵博。在治河方麵,他雖與前人一樣,主張“必以堤防為先務”,強調築堤的作用,但他又力主治河方法多樣化,認為必須因地製宜,並說“或疏、或蓄、或束、或泄、或分、或合,而俱得自然之宜”。後來,他甚至提出,阻止泥沙下行,是治河之本。萌發了後代保持水土的思想。這一思想雖然一時未被當時人們所重視,但他的其他治河主張,卻被靳輔在治河實踐中采用了。

靳輔、陳潢治河,主要措施與潘季馴基本相同,即築堤束水,以水攻沙。但築堤範圍要比潘氏廣泛,除修複潘氏舊堤外,又在潘氏不曾修建的河段加以修建。如河南境內,他們認為“河南在上遊,河南有失,則江南(原文為南字,當為北字之誤)河道淤澱不旋踵”。因此,在河南中部和東部的滎陽、儀封、考城(儀、考都已並入蘭考)等地,都修建了縷、遙二堤。又如在蘇北雲梯關(今濱海縣縣治)以東,潘氏認為這裏地近黃海,不屑修建河堤。而靳、陳認為“治河者必先從下流治起,下流疏通,則上流自不飽漲”。因而也修建了18000丈束水攻沙的河堤。

但靳、陳治河除上麵所說的與潘氏有異同外,還在許多方麵超過了潘氏。潘氏隻強調築堤束水,以水攻沙,而靳、陳除了也很強調束水攻沙外,又十分重視人力的疏導作用。他認為三年以內的新淤,比較疏鬆,河水容易衝刷,而五年以上的舊淤,已經板結,非靠人力浚挖不可。他們不僅注意人力浚挖,還總結出一套“川”字形的挖土法。其法,在堵塞決口以前,在舊河床上的水道兩側三丈處,各開一條寬八丈深溝,加上水道,成為“川”字形。堵決口、挽正流後,三條水道很快便可將中間未挖的泥沙衝掉。“川”字形挖土法,可減輕挖土的工作量,挖出來的泥沙,又可用來加固堤防。在疏浚河口時,他們還創造了帶水作業的刷沙機械,係鐵掃帚於船尾,當船來回行駛時,可以翻起河底的泥沙,再利用流水的衝力,將泥沙送到深海中。這是我國利用機械治河的濫觴。

靳、陳等經過10年不懈的努力,堵決口,疏河道,築堤防,成績超過前人。以築堤為例,累計築了1000多裏。這樣,不僅確保了南北運河的暢通,也為豫東、魯西、冀南、蘇北的複蘇,創造了條件。

靳輔、陳潢等雖然在治河工作中取得了重大的成就,但不久,卻遭到壞人陷害,受到不公平的待遇。當他們基本上治平河患後,黃河下遊一些因洪水泛濫而無法耕種的土地可以耕種了。一些有政治後台的豪強們,利用權勢,紛紛霸占這些土地。靳、陳加以製止,並用這些土地募民屯墾。認為這樣做,一可以安置流民,二可以增加治河經費。結果,遭到了豪強們的誣告,誣以“攘奪民田,妄稱屯墾”。結果,靳輔被罷官,陳潢被下獄。

為了開發黃河下遊,為了這一地區人民生命財產的安全,元、明、清三代還為了保運,千百年來,人們與黃河的水沙災害,進行著頑強的鬥爭。他們取得了許多成就,為這一地區經濟、政治、文化的繁榮,提供最必要的保證。但黃河下遊水沙災害的根源不在下遊本身,而是在中上遊,特別是中遊。然而古人對這個問題缺乏認識,或認識不深,將全部力量放在下遊。隻知築堤、浚河等,不知治本、治理中遊的水土流失,所以受到很大的局限。隻有統籌安排,綜合治理,以中遊為主,兼及上遊和下遊;以保持水土為主,兼及建水庫、築堤防、浚河道,才能取得更好的效果。

中國古代的肥料

我國古代特別重視對廢棄物的利用,凡可以利用,差不多都利用來作肥料,所以我國肥料的種類特別多。戰國時,我國已使用人糞尿、畜糞、雜草、草木灰等作肥料。

到秦漢時期,廄肥、蠶矢、繰蛹汁、骨汁、豆箕、河泥等亦被利用為肥料,其中廄肥在這時特別發達。解放後,我國曾出土過大量的連廁圈。如河南輝縣出土的漢代連廁豬圈。這種將豬圈和廁所連在一起的連廁圈,反映了當時對養豬積肥的重視和普遍。同時,這也是養豬積肥在我國有著悠久曆史的反映。

漢代連廁豬圈魏晉南北朝時期,除了使用上述的肥料之外,又將舊牆土和栽培綠肥作為肥料,其中栽培綠肥作肥料,在我國肥料發展史上具有重要的意義,它為我國開辟了一個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再生肥料來源。栽培綠肥最先出現在晉代的《廣誌》中,用的是苕子作綠肥。書中說“苕草色青黃紫花,十二月稻下種之,蔓延殷盛,可以美田,葉可食”。這是一種冬綠肥。到北魏時,又擴大為夏綠肥,據《齊民要術》記載,種類有綠豆、小豆、胡麻(芝麻)等。當時使用的結果,肥效很高,“為春穀田,則畝收十石。其美與蠶矢熟糞同”,具有明顯的增產效果。到宋元時期,又增加了餅肥。一些無機肥料如石灰、石膏、硫磺等也開始在農業生產上應用。據有人統計,宋元時期的肥料有糞肥6種、餅肥2種、泥土肥5種、灰肥3種、泥肥3種、綠肥5種,稿秸肥3種、渣肥2種、無機肥料5種、雜肥12種,共計約45種。(中國農業遺產研究室編《中國古代農業科學技術史簡編》135頁)其中餅肥和無機肥的使用,是這一時期的新發展。

明朝時期是我國多熟種植飛速發展,複種指數空前提高的時期,對肥料的需要也大大增加,千方百計擴大肥源,增加肥料,成為這一時期發展農業生產的重要內容,肥料種類因此也不斷增加,據統計,當時的肥料就有12大類,計有:

糞肥:人糞、牛糞、馬糞、豬糞、羊糞、雞糞、鴨糞、鵝糞、鳥棲掃糞、圈鹿糞等10種。

餅肥:菜籽餅、烏桕餅、芝麻餅、棉籽餅、豆餅、萊菔子餅、大眼桐餅、楂餅、豬幹豆餅、麻餅、大麻餅等11種。

渣肥:豆渣、青靛渣、糖渣、果子油渣、酒糟、花核屑、豆屑、小油麻渣、牛皮膠、各式膠渣、真粉渣、漆渣等12種。

骨肥:馬骨屑、牛骨屑、豬骨屑、羊骨屑、鳥獸骨屑、魚骨灰等6種。

土肥:陳牆土、熏土、塵土、燒土、坑土等5種。

泥肥:河泥、溝泥、湖泥、塘泥、灶泥、灶千層肥泥、畜欄前鋪地肥泥等7種。

灰肥:草木灰、亂柴草、煨灰等3種。

綠肥:苕饒、大麥、小麥、蠶豆、翹蕘、陵苕、苜蓿、綠豆、胡麻三葉草、梅豆、拔山豆、豆、葫蘆芭、油菜、肥田蘿卜、黧豆、茅草、蔓菁、天藍、紅花、青草、水藻、浮萍等24種。

稿秸肥:諸穀秸根葉、芝麻秸、豆箕、麻秸等4種。

無機肥料:石灰、石膏、食鹽、鹵水、硫磺、砒霜、黑礬、螺灰、蠣灰、蛤灰、蠔灰等11種。

雜肥:各類禽毛畜毛、魚頭魚髒、蠶砂、米泔、豆殼、蠶蛹、浴水洗衣灰汁等40餘種。

總計約有130餘種,可見明清時期我國肥料種類的豐富,其中有機肥料占絕大多數,反映了我國古代以有機肥料為主,無機肥料為輔的肥料結構特點。這一時期肥料的發展,有二方麵特別受到人們的重視:一是養豬積肥。明袁黃在《寶坻勸農書》中說:“北方豬羊皆散放,棄糞不收,殊為可惜。”他竭力主張圈養以積肥。清代的《馬首農言》也說:“豬……不可放於街衢,亦不可常在牢中,宜於近牢之地,掘地為坎,令其自能上下……坎內常潑水添土,久之自成糞也。”這都是北方提倡用圈養豬來積肥的情況。在南方,情況更是如此。明末的《沈氏農書》說:“種田地;肥壅最為要緊,養豬羊尤為簡便,古人雲‘種田不養豬,秀才不讀書’,必無成功,則養豬羊乃作家第一著。”二是種植綠肥。當時綠肥種類之多,是曆史上所從來未有過的。其中擴大紫雲英的種植又是當時的重點。這是因為紫雲英是一種豆科植物,肥效好,同時又因為紫雲英鮮草量高,“一畝草,能壅三畝田”。所以特別受到人們的重視,這裏還值得提及的,就是紅萍的養殖,據光緒二十四(1898)《農學報·各省農事述·浙江溫州》中記載,當時溫州地區已經養萍作肥料,“溫屬各邑農人,多蓄萍以壅田,養時萍浮水上,禾間輒為所壓,不能上茁,夏至時萍爛,田水為之變色,養苗最為有益。久之,與土化合,便成肥料,苗吸其液,勃然長發,每畝初畜時僅一二擔,及至腐時,已多至二十餘擔”。這是目前所知我國稻田養萍的最早記載,由此也反映了清代千方百計擴大肥源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