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幻彩’初逢(1 / 1)

八月初一,佳怡和雙桃就要正式調職禦膳房了。佳怡仍然不知自己因何故會入選,但卻對子軒贈金之恩念念不忘,一心想要報答。

她想親手繡條帕子,荷包之類的贈與子軒。怎奈自己在繡工方麵並不擅長,給雙桃繡對枕套已是差強人意,怎好再繡別的貽笑大方呢?想了幾日,她還是決定揚長避短,趁自己還在‘小廚房’當值,偷偷做上幾個拿手菜式,假公濟私,慰勞子軒一番。

主意打定,佳怡托福海替自己傳了話,約子軒日落後在沂水溪邊的水榭裏相會。她取出幾個金錁子,買通了‘小廚房’的管事太監,之說自己嘴饞,想趁下工後做幾個葷菜打打牙祭,又喚了雙桃在門口把風。一陣忙碌後,四菜一湯端上了案台。

她做了鬆籽玉米,脆皮香雞,桂花糖藕和香菇菜心,又用麵團捏了圓子,兌上米酒,做了一碗酸甜可口的米酒圓子湯。

雙桃禁不住香味的誘惑,跑進來扯著嗓子喊餓。佳怡體貼地把飯菜都給她拔出了一份,才提著食盒向沂水溪走去。

到達‘幻彩’水榭的時候,正值日暮時分。紅雲低浮,彩霞滿天,‘幻彩’水榭整個籠罩在彩霞和沂水之中,美麗非常。

佳怡見水榭不似往常一般有護衛把守,以為定是子軒的刻意安排。她匆忙地把四菜一湯一一擺好,又把紅木的筷子和湯匙用帕子細心地擦拭了好幾遍。

她靜靜地坐等子軒,可是一個時辰過去了,通向水榭的青石小路上卻始終不見子軒的身影。眼看飯菜都微微有些涼了,她焦急起來,跑到沂水溪邊向回廊那邊張望。

又等了一個時辰,還是不見子軒的人影。佳怡猜測他定被公事絆住了腳,不能來了。

她頹喪地折回水榭,卻見一人正坐在石凳上,大快朵頤。

那人身穿一身白衣,吃相卻極其粗魯。他喝湯如飲,大吃大嚼,連嘴角邊上沾了一粒玉米都未曾察覺。佳怡眼見盤中的美食已七七八八地被他吃光了,隻留下些殘羹剩炙,一時氣惱之極。

她本是斯斯文文的女孩兒,此時也忍耐不住,脫口罵道:“哪裏來的沒教養的人,也不問問是誰的膳食,就自顧自地吃起來了。難道你是街頭乞討的叫花子嗎?”

那白衣男子聞言,停住了口,緩緩地抬起頭來。

佳怡一怔,因為——他長得太美了。

他一雙丹鳳眼,眼波流轉,劍眉瓊目,嘴唇闊闊得,嘴角微微向上翹起,展現出優美的弧度。

他眯著眼,從上而下把佳怡打量了一番,張口說道:“我未嫌棄你這粗茶淡飯,也不懷疑有毒,沒用銀筷試過就吃,你該感到榮幸。”

佳怡聽了這話,更是氣惱,心想,這是什麼道理?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難不成你白吃了我的東西我還得感謝你不成嗎?

雖然白衣男子聲音很有磁性,一口白牙如白玉般光潔明亮,可佳怡也不是以貌取人的花癡。她生氣地說到:“你不道歉倒還罷了,怎麼又說出這樣無理的話。說我下毒,我與你無冤無仇,為何要毒你?說我辛苦了半天做出來的飯菜是粗茶淡飯,我請問你,吃過這麼好吃的粗茶淡飯嗎?”

那人冷哼了下,好似對佳怡的話嗤之以鼻,他說:“我什麼好吃的沒吃過,你是自信得過了頭吧。真是一個不知進退,乳臭未幹的黃毛丫頭!”

佳怡氣得渾身顫抖,進宮以來收到的委屈,傷害,羞辱好像都在這一刻迸發出來。她平日裏生了氣就愛扔東西。在家的時候不舍得扔貴的,就把那塑料的刷牙缸扔過好幾回。現在一看麵前都是瓷盤瓷碗,一砸就碎。於是,便拿了那雙紅木的筷子向白衣男子的身上砸去。

那男子紋絲不動,伸出中指和食指輕輕一夾,夾住了疾馳而來的筷子。他飛身躍起,伸手一揮,那雙筷子便牢牢地插在了水榭的欄杆之中。

這一連串的動作瀟灑敏捷,令佳怡瞠目結舌。她過去總在武俠片中看到那些武功高強的大俠們飛簷走壁,心裏隻是不信。如今活生生地出現在自己麵前,她一時有些緩不過勁兒來。

男子走到佳怡麵前,又重新把她打量了一番,戲謔道:“臉蛋兒倒是長得不錯,可惜是個潑婦!”

佳怡不甘示弱,也回嘴罵道:“功夫也不錯,可惜是個吃才!”

白衣男子勃然大怒,伸出手便要打她。她賭氣地把臉湊過去,說:“你打,你打呀!”

見她如此,那男子一愣,反而收回了正欲甩出的巴掌。他沿著水榭的青石小道走出去。一會兒,身影就消失在花木林蔭之中。

佳怡將盛著殘羹冷炙的盤子胡亂地撂在食盒裏,提起就走。一路上,她心裏又把剛剛的白衣男子埋怨了半天,方才解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