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奴靜靜的聽著，青鳥繼續道：“那時候我娘，一心一意想要得到祭祀的認可，她發誓天下所有被她遇到的巫靈都要成為她的刀下亡魂，她也確實一直都在那麼做著。”
“所以。。。巫靈的數量一直在減少？”靈奴輕聲問著，巫靈之間互相殘殺她一向是知曉得，隻是她從小就被送至邊南將軍府，所以那種血腥的過往她到是沒有什麼具體的體會，她一直以為那是傳說，傳說中的天性而已。
可是青鳥告訴她，那並不是傳說，一切就真的那樣了，那些巫靈就真的因為自己的天性或者其他的原因，對著自己的同族下過下手。
青鳥說：“可是娘殺了那麼多人，卻惟獨殺不掉爹，她就對爹起了懷恨之心，後來一來二去，兩個血氣方剛的年輕人竟然相愛了，不止是外人，就連他們彼此都沒有想到過，爹很痛苦，他覺得那樣會害了娘，所以他就請求娘能殺了他，結束了他們之間這段不該產生的感情。”
青鳥輕笑著，柔聲問著一直在認真聽的靈奴道：“你猜最後如何了？”
靈奴冷哼一聲，看白癡似的看著他說：“肯定是你爹沒殺你娘，否則哪兒又能來得你？”
青鳥憨厚的笑了笑，繼續道：“是啊，娘哪舍得去殺爹，她把刀一扔，她說青蒙，不管前麵是刀山還是火海，是天堂還是地獄，我都跟著你走定了！既然我殺不得你，那就說明我命該載在你手裏，你若是想要我，你便娶了我，咱們隱居深山不問世事，奈何旁人又如何！若是你不敢，那你就一刀殺了我，反正，我今天就在這裏了！”
靈奴撲哧一聲笑道：“你娘到是真有勇氣。”
青鳥的臉上閃過一絲柔媚的溫柔，他說：“娘。。。一直很愛爹，記得我們小時候，隱居在深山裏，根本就沒有足夠的糧食去吃，娘每次都偷偷的把自己那份留給爹，然後騙爹說她已經吃過了，我爹就真的信了，後來娘懷了妹妹，身子一天不如一天去了，爹那時候才發現，娘竟然是那麼的瘦弱，他簡直要嚇壞了，跟個孩子似的抱著我哭，邊哭邊問娘，若是你有什麼意外，那我該怎麼辦呢？”
靈奴不說話，偷眼撇青鳥，她現在算知道青鳥這副溫和的性子是從哪來的了，肯定是他爹的遺傳罷了。。。
青鳥看了她一眼，尷尬道：“你又想說我什麼啊，我跟爹比較像我自己知道。。。”
靈奴挑了挑眉，意思是請他繼續說，青鳥才繼續道：“後來有了妹妹，我們一家雖然艱苦，卻也幸福知足，可是。。。巫靈是不準許相愛的，因為每個成了親的巫靈，在處子之身破落之後，一身的武功也就隨即而廢，爹和娘武功盡失，被蚩族人尋到，那時候我在後院裏，沒有被發現，娘就死死的護著妹妹，爹則瘋了似的衝向那些被憤怒蒙蔽了雙眼的族人。我聽到娘在撕喊著叫我跑，爹也在叫我快走，我沒舍得自己跑掉，就臥在山頭偷看，那些人啊，一點都不容情，後來那漫天的火光就燒了起來，我爹。。。我娘。。。我妹妹，便都葬生了。”
青鳥長歎了口氣道：“我是好不容易逃出了遮雲山，輾轉之下，被庭王爺所收留，這麼些年來，我一直沒有機會回到遮雲山，看看當年的家，現在是怎麼樣了，我沒有機會埋葬和拜祭父母，想必，他們早已被族人在當年就搓骨洋灰了吧。。。”
“沒有。”靈奴低聲應了他一句。
青鳥驚奇的低下頭道：“你怎麼知道沒有？”
“因為我知道你所說的那起變故，那時候我尚在遮雲山，隻是沒往山深裏去過，後來靈小九的爹娘回來了，帶回了一個大壇子，他們說裏麵是一家可憐人的骨頭，已經燒的不分彼此了，族人是在作孽，所以他們悄悄的上山收了，把那壇子埋在了遮雲山根處的。”
青鳥驚道：“是麼？莫非不是你在哄我？”
“我哄你作什麼？”靈奴微怒道：“這樣的事要拿來哄你，我是多麼的不識趣啊。”
青鳥一時之間，不知該是悲是喜，一直以為死無葬身之地的爹娘和妹妹竟然被好心人收葬，這對他來說簡直是這麼多年裏唯一的一個好消息了吧！
他欣喜的臉上映在靈奴眼中，靈奴隻是覺得微微一疚，因為她又撒謊了，那時候她確實是在遮雲山裏，也確實是聽靈小九的父母提起來過這家可憐人，隻是他們去的時候，那家葬身火海的人早就被風吹的屍古無存，壇子是帶了，可惜還是沒有把人裝回來，埋在遮雲山根的也僅僅是一個供奉著的空壇子而已。
不過既然青鳥如此高興，靈奴覺得，那壇子裏到底乘沒乘骨灰，她已經沒必要告訴他了，告訴了，也僅僅是徒添傷感罷了。
這一夜，竟就這樣冷冷淒淒低低沉沉的渡了半宿去，直到東方淺露魚肚白，靈奴才抬著一臉憔悴的神色衝著青鳥暖暖一笑。
天又亮了，一切又都如舊或者有了新的開始，人還活著，就總要麵對各種各樣的，自己沒有想到過，卻不得不去麵對的煩惱。
莫錦顏將口中的最後一口水吐幹淨，靈奴站在她身側，有些搖搖欲墜之態，莫錦顏從鏡中倒影所見她那副憔悴的神色，心中不免得一驚，莫非是蠱毒發作到了這麼厲害的地步了？
她轉身扶過靈奴，關切道：“你不要緊吧？”
靈奴勉強的笑著搖頭道：“死不了，還能撐。”
莫錦顏的小臉上，聞此言而冷了幾分，她擔憂道：“沒有其他的法子可以緩解麼？”
靈奴虛弱的應道：“隻是不太適應山中潮氣罷了，若是回了楚中，想必會好些。”
語罷，她便禁了聲，隻是悄悄的等著莫錦顏再去說些什麼，她覺得。。。應該不是會被拒絕掉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