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車後,我諂媚問。
“大哥尊姓大名?”
來人探頭從後視鏡中望我一眼,沒有回答,我很識趣閉上嘴,路上再沒開口。
車子開出十來裏路,來到一個山埡口,一輛小型麵包車橫亙在那裏擋住去路,十幾個人站在麵包車前,手中拿著鐵棍和砍刀等器械。
其中有在小酒館要砍我的光頭老貓,肯定是衝著我的雙手來。
在荒山野嶺處,我們隻有三個人,這次我思量逃脫不了,腦海裏閃過雙手被砍下血淋淋的畫麵,心裏陣陣顫栗,雙肩不住發抖。
別克車在二十米遠時停下,接我的人掏出煙點著,眼睛盯著前方看。我坐在後麵,看不到他臉上的情緒。
一根煙僅僅吸三口被扔出車窗,劃一道弧線落在路旁草叢中,接我的人將身子緊緊貼在椅背上,握方向盤的雙手青筋暴突。
‘吱!’,輪胎與地麵摩擦發出很大的響聲,下一秒,車子像箭一樣射出去。
下一秒,麵包車前人群裏響起驚呼。
“是瘋子!”
驚呼過後,十幾個人不約而同慌不擇路往兩旁閃。
五六秒過後,‘砰’的一聲巨響,別克車撞在麵包車頭上,麵包車向右轉開,別克車飛速衝過去。
“我的名字叫瘋子。”接我的人將車速調到正常,語速平穩開口說。
名如其人。
車子開到解放路上一家賓館前停下,瘋子對我說:“房間號是1866,報自己的名字到前台拿房卡,洗個澡,在房間裏待著不要亂走,金爺有空會來見你。”等我們下車,瘋子絕塵而去。
在房間洗完澡,就是瘋子沒吩咐,我也不敢亂走,外麵世界對我來說,到處充滿危險。
我站在窗戶前欣賞秀城街景。
現在是房地產時代,到處在夷平地起高樓,眼前直線兩百米處,以前是塊低矮城區,目前已拆成殘垣斷壁,等待舊貌換新顏。
正在眺望間,傳來敲門聲,我走過去通過貓眼向外望,是金爺帶著兩名跟班。
我沒見過金爺,但聽麻虎描繪過他,五十來歲,平頭國字臉,眉如掃把眼如桃核,最顯著的特征是擁有一頭銀發。
打開門,與金爺的眼神一對,我不由身上生出雞皮疙瘩,不是他神色不善,而是我感覺他眼睛裏好像有一泓寒水。
金爺樂嗬嗬伸出手說:“你就是麻虎極力推薦的阿健吧,歡迎,歡迎。”我恭敬握了一下他的手,心裏不由打個寒顫。
手很冰冷,在這春中的天氣顯得有些奇怪。
我將金爺迎進門,他進來房間,在會客區椅子上坐下,兩個跟班筆挺站在他兩旁。
這種場麵我隻在電影中見過。
說實在的,我在江南省與很多黑幫大佬會過麵,他們也有跟班,但很少有這種演戲般的場麵。
側麵證明金爺是很講究麵子。
我拿上電熱壺,準備燒水給金爺泡茶,他揮揮手阻止,說已經帶了茶水。說完接過跟班遞過來的保溫杯,打開喝一口。
房間裏飄起淡淡藥味。
我一直不敢坐下,金爺也沒打算讓我坐下,斯裏慢條問我。
“阿健,從牢裏出來有何打算?”
“金爺,我就是來投奔你,希望你老人家能給口飯吃。”我奴顏婢膝賠笑道。
金爺揮揮手說:“什麼混口飯吃,隻要你幹得好,金爺不會讓你吃虧。我知道你和巴哥有過節,放心,隻要在我這裏,他不敢動你半根毫毛。”這席話說的我異常溫暖。
“聽說你還有個朋友,怎麼沒見他?”
我洗完澡,包子接著去洗,照理說早已洗完澡,怎麼沒見他出來?我狐疑朝洗手間望去。
金爺心裏有數,起身站起來說:“你的朋友在洗澡就算了,我這邊有事先走,明天會有人來安排你。在沒安排好之前,不要胡亂走動。”說完邁腿向外走去。
我把金爺送到門口,折返回來碰到包子圍裹浴巾從洗手間出來,原來包子穿成這樣不好意思出來。
到了吃飯時間,我倆合計下兜裏的錢,總共有五十二塊,簡單吃頓飯沒問題,正要出去吃飯,又響起敲門聲。
來了送餐服務員,這家賓館是金爺的生意,飯菜是他特意安排,我不由心存感激。
夜幕降臨,包子出去遊逛,而我龜縮在房間裏不敢出去,外麵不知有多少人在排隊砍我的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