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台?跑堂?
室內昏暗,煙霧繚繞,我領著兒子在門口站了好久才逐漸看清室內的擺設。
圓桌,沙發,舞台,長長的桌子上倒掛著各種杯具……另類的室內裝潢,別具一格的擺設,這就是佳佳來到A市後的工作地點,她口中施展才華的藝術平台?
我計算了一下花了3塊錢做了兩個半小時的公車,又七拐八拐找了半天的門洞,如此的曲徑不通幽,倒真是一副搞現代藝術的架勢。
我估摸著,心底暗自認可。
他們搞藝術的,和我們常人定是不一樣的,藝術就得深藏不露,明著一眼看上去就是藝術的,早就過時了。這種才是時下最流行的吧。
我牽著奇奇亦步亦趨,極為驚奇地打量著這個頗具內秀的藝術平台,一時不察,腳下踢倒了立在門邊的一把拖布。
“啪!”
屋子裏所有的人都停下手中的動作看向我和我牽著的奇奇,有幾個頭發長的蓋過眼睛的,我也幾乎能確定是在看我,全場靜默3分鍾。
我略一思忖,決定按兵不動,跟著靜默。
顯然兒子是我教出來的,也同意我的戰略。
“撲哧……”暗處爆發出的一聲笑打破了平靜,“哪裏來的鄉巴佬?走錯地了吧?”
“你懂什麼,這身保守的行頭沒準是凱迪拉克新款。”
“凱你個腦袋,沒見過鄉村妞麼?來個鄉村妞就不用幹活了麼?”
我在他們詭異地話語中低頭琢磨著我自己穿的衣服,洗的很幹淨的黑布鞋,純棉的黑褲子,小棉布的白底藍花襯衫,出來的時候還仔細梳過辮子,頭發紮的一絲不苟,很得體啊。
那人上下打量著我,好似我是個百年難得一見得新奇物種,嘖嘖道:“不是沒見過鄉村妞,是沒見過土得這麼有味道的。”
“怎麼?吃豔的吃膩了,想換點素的?”另一個角落裏有人揶揄著開口,“真巧了,我也想換個素的。”
“別介,我先的,別跟我搶。嘖嘖,瞧這身打扮,真是極品啊。我跟你打個賭,這準是個處。”
“噗……”我本能的警戒,正尋思著怎麼帶著孩子慢慢退出去,聽到這卻忍不住噴了,有些悲摧地低頭看了看我兒子。
奇奇漲紅了臉,站在那裏運氣,一句話聽不過耳,再也保持不住沉默,大聲打斷他們的相互調侃:“你媽才是處呢,你們的媽都是處!”顯然,我兒子認為這是奇恥大辱,說完還嘟著小嘴怒視全場。
滿室再度靜默。
我心裏咯噔一下,擔憂眾人惱羞成怒,畢竟一個四歲的孩子都明白的恥辱,這滿屋子的藝術家沒理由不明白。
我一邊悄悄地往後退了一步,一邊暗自流淚。
我當初為什麼要答應佳佳來A市?要是不來A市就不會發現A市收入高,消費也高,也就不會入不敷出。那我又何苦跟著佳佳跑來,想要跟從前那樣隨便蹭一個工作,貼補家用?更不會帶著兒子來到這個萬般危險詭異的地方。
為了兒子,我不能在這悲摧了,我得勇於鬥爭。
我吸一口氣,下定決心,鼓起億萬萬分的勇氣,準備轉身就跑。再環顧周圍才發現氣氛與我想象中的很不對盤。他們的神色看上去貌似不是憤怒,更多的是驚訝。一個個似是更訝異於一個崩豆大小的孩子竟然知道什麼是處。
“你剛聽那小孩說什麼?”
“聽見了,”一個聲音冰涼響起,“他說你媽是處。”
“去你的,你媽才是處。誰跟你說這個!”
“他說這掉渣素菜是他媽,”另一個聲音響起,語帶惋惜,“我的個天,這世上還有漂亮處女麼?”
“……你們就不覺得奇怪麼?”隨手指了一個人,語帶驚奇,“你那麼大的時候還尿床呢吧?他竟然知道什麼是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