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庭寂,唯有秋風鼓舞,風卷珠簾落。
之桃站在楊廣的身後,目光慌亂地零落於晉王府門前停靠的烏蓬頂賬的四周。
那裏有一雙冷峻的目光,正狠狠地鎖在之桃的臉上。
怎麼是他?
夜訪春去樓的一夜,在流芳閣中見到的聲色繾綣,那個癡笑的醉酒大漢,赤裸上身的迷亂男人,還有那個一言不發,在角落裏獨自飲酒的冷峻麵容。
原來他就是在朝中風生水起的宇文化及?
之桃隻想快些回到房中閉門不出,隻怕一句話不小心,便會觸發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初夏的事情,之桃隻說她嫁了人就搪塞過去,依楊廣的性子,如若讓他知道了從頭到尾的事實,知道了他親生父王的陰謀,他一定忍耐不住,自取滅亡的。
畢竟被親人背叛的滋味,不好受。
想到這裏,之桃定了定心神,朝楊廣福身下去,聲細如蚊:“王爺,妾身突感不適,想要先行回房......”
正在與宇文化及寒暄問暖的楊廣一聽之桃身體不適,笑顏立即轉為關切,一手扶住之桃的手臂,柔聲問道:“哪裏不適?要不要傳太醫?”
之桃淡笑如櫻:“無妨, 隻是晨起的有些早,著了露氣,有些頭疼罷了,休息休息就好了!”
楊廣這才舒展眉頭:“那就好,你去罷!”
之桃如釋重負,眼光微微移向了眼前靜如湖水的麵容,輕啟雙唇:“還望宇文大人見諒。”
晨棲閣中的陽光總是最多的,特別是早晨和下午,東照西曬,溫暖如春。
“流雲,你可認識這位宇文大人?”
晉王府中任何一個奴婢都比之桃要了解大隋王朝,畢竟她被獨孤皇後閉門教導了五年,不問世事,更加不知朝政如何,唯有旁敲側擊,打聽消息。
“奴婢別的不知,隻知道宇文大人是皇上麵前的大紅人!”
流雲搖搖頭,咬唇深想,突然驚叫一聲:“對了,濮陽郡公似乎和皇後娘娘的娘家有些關聯......”
“濮陽郡公......”
之桃心中默念,霎時間豁然開朗,看來獨孤皇後的不簡單遠遠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秋日裏最不可多得的就是盛放嬌豔的彩菊和芳香撲鼻的金桔。
特別是金桔,滋潤多汁,口感醇甜,將剩下的金桔皮風幹,加入一些上好的菊花,泡一壺香甜濃密的秋色香菊茶,然後在暖閣的幔帳裏坐一個下午,讀著山海經裏的妖魔鬼怪,光怪陸離,暫時平靜安寧,不去想世俗煩擾。
這是之桃每日最喜歡的時刻,隻不過今日,她口中的香茶卻平淡無味,手中的書本也興趣索然。
她撐著腮看著院落裏偶爾走過的婢女,心思也出了神。
文帝表麵鍾情專一,節儉質樸,實際上花天酒地,夜夜笙歌。
獨孤皇後表麵溫順柔婉,大氣慧秀,實際上卻深埋城府,勢力龐大。
一個是千秋萬代,人人歌頌的皇帝。
一個是不管不顧“妒婦”的名聲,綿延子嗣,輔佐皇帝的皇後。
看起來都是那樣的和美,實際上卻風起雲湧,各自為政,一不小心,便會倒戈相向,引火燒身。
之桃看著天邊稀疏的雲彩,隻怕自己今後與楊廣,也會是一般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