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話 茶花女(1 / 2)

卓瑪幻化為一隻小小隼鷹,從央金的胸懷裏麵疾飛出來,展翅翻飛於秦媽的頭頂。卓瑪吹出一聲輕輕的口哨——

黑色的小水蛇也隨之飛出,竄入後院。

秦媽大叫一聲:“啊呀,不好!”抱著頭縮到了桌子下麵。

秦媽躲在桌子底下,猶自絮絮叨叨的抱怨說:“都怪大媽不好,大媽貪便宜,發型燙的太失敗。竟然被一隻小鳥當作了鳥窩。這可真是傷透了大媽的心啊。嗚嗚嗚。”

藏民崇拜神鷹,卓瑪在藏人的眼前幻現神鷹的形態,屢次都受到藏人虔誠的膜拜。這一次,遇到個不信邪的漢族大媽,竟然誤會成卓瑪瞧上了她的發型。秦媽竟然以為這隻小鳥想要去大媽的頭上做鳥窩。

卓瑪出手第一回合便被秦媽打敗。卓瑪原本勃發而出的沛然怒氣,為秦媽所沮,變得萎靡不振。

卓瑪情緒低落。

卓瑪不曉得到底是秦媽身懷絕技,定力大大超乎凡人,或者又隻是愚蠢到了麻木的地步,對卓瑪所昭示的神跡接受無能。

後院。

胡大爺正在灶頭上煮著一鍋子香冽醉人的美味濃湯。

小水蛇穿窗而入,飛懸於老胡的的麵前盤旋伸縮,左扭右動。昔日裏,水蛇此招一出,觀眾無不為之戰栗,瑟瑟跪拜於地。

而老胡也許是過於專注於自己的烹飪。

老胡驚歎道:“啊呀!佛跳牆!傳說中的十八味濃湯佛跳牆的香氣無敵,曾經令菩薩跳牆來偷吃。俺老胡燉下的這一鍋五花蛇羹竟然也引來了——暈,這是個啥怪物?我敢打賭這絕對不是菩薩。嗚嗚嗚,老胡你太失敗了,你的湯沒有引來菩薩,你引來的一定是鬼!”

小水蛇被氣得發昏,一頭栽進了鍋裏。不好,這鍋裏燉的是啥?好像聽他剛才提起過五花蛇羹。

小水蛇的心驀然感覺到被灼傷刺痛,她振作精神,從鍋中嫋嫋的再度漂浮出來。

團團的水汽蒸騰,繚繞在小水蛇的身畔。

小水蛇化身為蘿莉小龍女的模樣,楚楚可憐,她與老胡麵對麵的相視,珠淚盈盈,無語嬌羞。小龍女還是穿著她袒露出半邊胸脯的古式衣裝。昨日,徐若木的鬼魂曾被這暴露的美乳和纖腰所刺激,差一點魂飛魄散。

可是老胡卻一點沒有受到刺激。

老胡舞動湯勺,揮擊蛇女。老胡說:“你太肥了。你這條蛇的奶脯實在太大。那麼多的五花肉燉在了我湯裏,我的湯可就算是徹底被你毀了。”

小龍女為之氣結,呼吸滯澀,心口壅堵,幾乎嘔血。她的兩眼一黑,便被胡大爺用湯勺拍飛,頹然跌落屋角。

前台這邊。

卓瑪和小水蛇飛離了小央金胸前所係的嘎烏之盒。小央金的魂魄便獨自留在若木的心頭。

嘎烏佩戴的位置,就是心跳的位置——那顆撲撲跳動的十四歲的少女之心,原來曾屬於嘉絨藏族的姑娘小央金,現在卻歸屬於來自漢族的若木姑娘。

小央金緊緊貼上那顆心,與那顆心彼此親近的感覺實在是再再熟悉不過。那顆心本來就是小央金自己的心。

小央金的鬼魂不會說話,卻可以輕易做到包攬和浸潤那顆心。小央金用無聲的心語告訴若木哥哥,或者,若木姐姐。小央金說:“不要相信這個卓瑪!”

“為什麼小央金會說:這個卓瑪?莫非,還有另外一個卓瑪?”小央金魂魄的觸手觸摸到若木心頭露出的疑惑之意。

小央金用無聲的心語繼續說道:“在小央金還不記事的時候,若木和卓瑪曾經撥動過小央金的心弦。當這一次重逢若木的時候,小央金的心裏便有了一種舊夢被喚醒一般的親切熟悉的感覺。小央金對靠不住的漢族若木尚且都有感覺,對自己的姐姐應該感覺更加深切才對。卓瑪姐姐曾經對小央金那麼的好,竟然把格桑梅朵的帕子和格薩爾王之心都留給了小央金——可是,當小央金重逢這個卓瑪的時候,心裏卻沒有親近,隻有害怕的感覺。”

小央金和若木的心,越是私語,便越漸貼近。

不知不覺中,他們已經互相浸透,他們勾手指立下的約定,竟然在一瞬間便得以完成。

若木敞開了心扉,象一本攤開的書,任由小央金閱讀裏麵所記載的那些關於往事的回憶。小央金一目十行,紛紛的往事如滔滔的流水,流過了小央金的靈魂。

小央金現在知道了若木在過去十年裏所經曆的一切。

小央金現在知道了:

當年,若木和卓瑪闖入了神山秘道盡頭的神秘花園之後,若木的記憶是缺失的。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一直處於沉睡當中。當若木醒來的時候,若木便躺在如今叫做幸福家庭的這家旅社的某個房間之內。當年這裏並不叫做幸福旅館。當年這裏也沒有胡大爺和秦大媽。這也就是重生的若木執意要重來此地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