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慶元府中,楊惜環正在午睡,忽聞得窗外幾個嬤嬤在吵鬧,擾了她的好夢,便憤恨地從玉榻上起來,欲出門教訓那個嬤嬤,忽聞得舅舅房中分外嘈雜,又想到今天榮哥兒和蓁哥兒都去外籌辦年節去了,便知舅舅又在幹那種見不得人的勾當,便低聲啐道:“我這楊舅又在偷雞摸狗,幹扒灰這種事了。”不禁又想起院內那幾個嬤嬤,便拉開門簾往門外走去,看見了幾個老嬤,便罵道:“狗養的啊!還讓不讓人睡覺,攪了我的好夢。”其中一個嬤嬤道:“哎呦!我的大小姐!你可知道那重歡閣大兒子的大女兒江雨涵快不行了!”楊惜環笑道:“我當是誰,隻不過是那個淫蹄兒的事讓你們鬧得不成個樣,你們難道就沒事做了嗎?”楊惜環指著其中一個道:“你去洗衣服,至於另外兩個,一個燒水,一個拿來新床單,到傍晚時把我舅舅的床單換了,這原因你也是知道的!”三個嬤嬤邊笑邊離開了。
楊惜環方欲走時,忽聞得有人喊她,回頭一看是賈金閣,便說道:“我當是誰,原來是閣妹妹,哪陣風把你吹來了?”賈金閣便走近了些,拉著楊惜環的衣袖,欲說時,楊惜環忽將手從賈金閣中伸出,把賈金閣狠狠地撇了一下,又道:“別攥你姑奶奶的袖子,快說吧!有什麼事找我?”賈金閣被剛才的舉動嚇了一大跳,又聞得楊惜環喊她,才定過神來,說道:“門外有一個糟老頭子,樣子看是個道士,不過老的可憐,身上還有膿瘡。我央他他不走,這府中其他人剛從淵才閣過來,都欲休息,我想到姐姐您素日不習慣這種悲傷之事,便來到你處,向你求助才是。”楊惜環笑道:“這可奇了,那江大太爺呢?”賈金閣說道:“我剛從鴦府回來,聞得江大太爺這幾日身子不好,便不方便向他老來求援。”楊惜環又道:“那麼我大伯澤大爺呢?”賈金閣道:“他雖是最先從淵才閣中走出來,可我看他氣色沉悶,我隻是他太太的親戚,不便勞煩他大駕,又想到我二侄爺不知在哪裏,三侄爺回家送錢,隻留下晴霽姐在府中,便來尋你了。”楊惜環道:“知道就好。罷了,我就隨你走一趟。”楊惜環不久便到大門口處,果見一個老人站在門外,便喊道:“你個老頭子,渾身肮臭,還不快離了這江府!”老道回頭笑道:“你這蠢物竟不認得我!”楊惜環仔細看了一看老道摸樣,記憶之中卻有一些模糊形象,但已記不清,便道:“我管你是誰,我這江府豈是你讓這人等可待的!還不給我滾!”老道笑道:
枉我下凡度紅顏,奈釵迷情財空惑?
五色本原已卻無,何必等至末世後!
說畢老道便走了,楊惜環啐道:“呸!狗東西的,什麼下凡,我看是裝神弄鬼!”忽又聞得遠方傳來一陣聲音:“春宵片刻似卻千,可憐麒麟末江中!五色暗神無歸路,妓藝穹夢斉藍空!”楊惜環正欲回頭時,忽見一男的從身邊走過,身上散發著一股似柔非柔,似剛非剛的清香,又見那男的眉目俊朗、玉樹臨風,不覺神魂癡倒。真可謂:
路上雨暮紛紛下,佳人醉花魂斷無。
誰知才子是青雕,一人在中他略無。
夢斷紅欄憤恨生,攪那對敵婚全無。
可憐雨中不涵雪,落入棹上紅散無。
楊惜環沉浸在那清香中,不能自拔,隻被賈金閣叫了好多次才醒來,便同賈金閣走入江府中,不在話下。至於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