糧站的工作人員對農民擔來上繳的公糧也檢查得很仔細的,他們要看你擔來的穀子是否已將水分曬幹,穀子裏是否還參有沙子、石子和其他的雜物。如果他覺得你擔來的穀子有過多的水分或者裏麵有過多的沙子、石子和雜物的話,你就得趕緊出隊去找塊空地把穀子重新曬一遍或者清除裏麵的沙子、石子和雜物。等你曬幹穀子或者清除掉裏麵的沙子、石子和雜物,你再重新排隊上繳公糧,你的時間可能已經來不及了,糧站的工作人員下午五點半下班。
你這時得趕緊去糧站附近找戶人家,請求人家讓你那幾擔穀子在他家過夜,不然你將這幾擔穀子擔回家裏明天一早又擔上街,對自己的體力消耗是很大的。我們村裏的男青年不愁討媳婦的,很多離街很遠的女孩都願意嫁到我們村子裏來,就是因為離街近,趕集也方便。
父親來醫院,那晚我們一家三口去館子每人吃了一碗肉米粉。母親這些日子一直吃著醬油飯,肚子裏根本沒有多少油水,她害怕父親碗裏的粉太少不夠他吃,就把自己碗裏的米粉挑一些到父親的碗裏,她碗裏的肉卻夾進了我的碗裏。
我們在館子裏吃完米粉後,沒有急於回到醫院裏,我們逛了一條老街。那條老街晚上有人在那裏賣服裝的,很廉價的那種服裝。
我的父母為我買了一條黃色的褲子,褲子上還鑲著許多“金線”,特好看。我出院的那一天,穿著這條心愛的“金線”褲子在縣廣場照相留了影的。隻可惜那時隻能照黑白照,我褲子裏鑲有的金線就不能看出來了。
父母興致勃勃在老街逛了很久,我困得實在不行了,父親就把我放在他的背後背著。父親的衣服現在都不能記起是用什麼材料做的,我的頭放在他的肩頭,覺得衣服紮住了我的小臉了。
父親來的那一天晚上,和母親在地鋪擠睡了一晚上,地鋪就鋪在我的床的下麵。第二天一早,父親又趕回了家。
這天早上我打完點滴,就溜到醫院的後花園玩耍。花園裏有假山流水,種著各種各樣的鮮花。我將自己的身子藏進了花叢裏,悄悄摘采著花朵,外麵的人很難以發現我的。
突然花園裏響起腳步聲,我趕緊屏住呼吸。我悄悄從裏麵望出去,來的人是一男一女,他們都身穿著白大褂。那個女人我認識,正是我床位對著護士站裏的一名護士。我不喜歡她,甚至還有些恨她。她每次給我額頭上的血管紮針,都紮得我生疼,我疼得哭起來,她會罵我的。
那個女人板著臉質問著那個男人:“你說我們的事怎麼辦?我都有三個多月了。”
男人也顯得焦頭爛額,“你先把孩子打掉,好嗎?我會和她離婚的。”
女人帶有哭腔質問他了:“你每次都對我說你會回家離婚的,你這話都說有兩年了,我不再相信你的鬼話了。我都為你打掉兩個孩子了,這個孩子我是絕不會打掉的。”
男人慌了、害怕了,苦苦請求她:“你別這樣,你執意這樣做的話,會毀了我們兩個人的前程的。你也知道她父親是我們這裏的頭號人物,讓她父親知道了我們的事情,我們還能在這裏呆下去嗎?”
女人委屈極了,“你是不會和她離婚了?”
男人急著說:“我會和她離婚的,我和她離婚需要時間的。如果我把她逼急了,她會狗急跳牆,到時我倆也不會有好果子吃的。為了我們將來的幸福生活,你現在一定要學會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