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法律知識常雨澤根本不是徐虹的對手,但是論做思想工作他還是有一套。
“無論什麼原因,判定一個人是不是一個行為受限製的人,確切的說是一個精神病患者,都應該是一件非常慎重的事情,要經過一套科學的醫療診斷措施,並且在診斷過種中必須認真聽取病人的反應和訴求,最終是否要接受住院治療也得經過監護人的確認才行。強行把人送進精神病院,強行給病人實施藥物和物理治療,是一件非常殘忍的事情。”
“對不起,每次想起你在精神病院裏的那幾天,我都會深深自責,我不該草率的把你送進精神病院,這是我這輩子做過的最後悔的事情。”
“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了,多說無益。我相信你跟咱爸送我去那裏的本質與鄉政府送徐姐去那裏的本質是不同的。但是,不管你們的目的如何,我在裏麵的那四天是我一生中最痛苦最無助的四天,到現在留在我記印裏的還都是恐懼和窒息感。如果說唯一的收獲--讓我看到了陽光下還隱藏著黑暗和醜惡。”
常雨澤不怕徐虹指責他,就怕她對他冷淡和不理不采,如果她對他關閉了心靈的大門,那麼他與她修複關係就會異常困難。他希望能通過談話,通過她對他的責難,慢慢化解她在精神病院受到精神折磨的心結,進而恢複她的正常情感。
很快,一行人來到精神病院,醫院早已經得到鄉政府的消息,辦好了徐秀芬的出院手續,單等鄉政府的人過來簽字接人。
他們的車開進精神病院大門,看到徐秀芬正站在醫院的樓房前,兩個醫生陪著她,她已經換掉病號服,換成普通婦女的衣服。今天張院長不在,一個副院長負責接待他們。
張鋒的車停下,小男孩從車裏跑出來,“媽媽,媽媽”,哭叫著跑上去。徐秀芬也看到了兒子,她緊緊走兩步,想彎腰抱起來兒子,可是她渾身無力,隻能蹲下來,緊緊抱住兒子,嚎啕大哭。
常雨澤也有點傷感,他也有女兒,小孩子的哭聲最讓人心痛,他沒有隨徐虹走過去,而是叫住了張鋒,問他:“張鋒,這是怎麼會事?”他剛才就想問他,徐虹已經從精神病院出來了,她怎麼還想接觸這塊傷心之地。
張鋒立即回話說:“都是他媽鄉政府的人賴種!聽說姓徐的這個女人到北京告禦狀去了,鄉政府的頭頭怕掉烏紗帽,就把她好好的一個大活人關進精神病院,天天給她灌藥打針。聽說她啥時候心服口服了,保證以後不再亂告禦狀了才放她出去。
我在裏麵見過這個娘們,看起來很老實很聽話,經常幫醫院裏的人掃地拖地,可能她給嫂子房間裏打掃過衛生,所以嫂子認識了她。大哥,這跟俺沒有一點關係,俺他媽從這裏出去就不想再過來一步,看見‘精神病’仨字都他媽頭皮發麻,都是嫂子讓我跟她來的,給她開車。她說她前些天出過事故,一上大路看見車多人多就緊張。”
“我知道了,以後再遇到這類事情提前給我打個電話,我也好有準備。”
“知道大哥,我會隨時監視嫂子,她一有啥動靜俺就給你彙報。”
“監視”這個詞讓常雨澤聽著有點別扭,徐虹都已經承認她出軌了,並且他又一次親眼目睹她跟姓鄭的在一起喝咖啡聊天,她的行為已經暴光了,她的事情已經確鑿了,已經不需要再監視她的行動。因為以後的日子,他也不打算再去北京出差了,會天天在家陪著徐虹,隻要她喜歡做的事情,隻要不是與姓鄭的約會或者說私通,他都支持她,那怕明知道她做的事情幼稚可笑,他都會幫助她陪伴她,希望能早日化解她心中的情結,消融他們之間的隔閡與冰凍。
劉鄉長辦好了出院有關的簽字手續,走過來勸徐秀芬離開,他滿麵堆笑的說:“徐大姐,咱們回家吧,沒事了。你看看你兒子多懂事,在上幼兒園吧。鄉裏也知道你家庭困難,上有老下有小的都需要花錢,鄉裏準備每年多給你家申請些補助,等會我跟其他工作人員會去你家看望看望。希望徐姐以後能安安生生的在家過日子,不要再亂跑了,有啥困難說出來鄉裏都會想辦法解決。”
“嗯,嗯,領導說的對,領導說的對。”徐秀芬唯唯喏喏的說。
她的老公那個三四十的中年漢子也抹著眼睛,謙恭的回答:“謝謝鄉長,俺媳婦以後保證聽鄉裏的話,讓俺幹啥俺幹啥。”
徐虹卻沒有接受劉鄉長的說辭,她直麵劉鄉長的笑臉,冷靜而悲憤的說:“請你認真看看,徐姐有什麼精神病!她是一個正常的女人,她愛她的孩子,愛她的家庭,愛她自由的生活。你們不經過她的同意,不經過她親人的同意,強行私自把她關進精神病院,她的親人不知她的生死,她的兒子不知道媽媽身在何處,整整長達四個多月的時間!
我相信劉鄉長也有愛人,也有子女,將心比心,如果你的愛人被人強行關進禁地,你的孩子不知道他的媽媽是生是死,天天哭鬧著要媽媽,你能安心工作嗎,你能不焦急,不痛苦,不憤怒嗎!我相信,是人都不會做出這樣傷天害理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