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26日,德軍被分割成南北兩部分後,北部德軍的抵抗一天也沒有停止。
通往斯大林格勒市內的道路被維什涅瓦亞山穀切斷。這條山穀又深又陡。靠左邊與道路平行伸展開去的是比柳奇亞山穀。再往前,在維什涅瓦亞山穀的後麵就是拖拉機廠、“街壘”工廠和“紅十月”工廠。工廠區一片廢墟,到處是堆積的石頭和廢鐵。德軍殘部就隱藏在這裏。維什涅瓦亞山穀堆滿了被擊毀的汽車、裝甲運輸車和馬車。
第65集團軍第214師向這一地區發起進攻,但沒有衝破敵人陣地。步兵第214師師長比留科夫少將決定親自率炮兵指揮員和一批偵察員到比柳奇亞山穀北麵友鄰部隊地段上去看一下。原來維什涅瓦亞山穀裏是德軍的一個大兵營。德軍在山穀峭壁上構築了許多洞穴作為機槍陣地。洞穴裏掛著軟梯垂到下邊。
一支火炮部隊被調到比柳亞山穀,從這裏大炮可直接對德軍瞄準射擊。山穀中各個火力點被消滅了。部隊向進推進,展開巷戰。
羅科索夫斯基上將下令,準備肅清盤踞在北部市區的德國第6集團軍殘餘部隊。主要突擊將由第65集團軍實施。在6公裏的正麵上,炮火密度平均每公裏170多門火炮和迫擊炮。近衛第27師地段上,正麵每公裏有328門火炮和迫擊炮。到1月31日,一切進攻誰備工作全部就緒。
1月31日晚上,大本營代表沃羅諾夫炮兵元帥住處附近的頓河方麵軍司令部裏熱鬧異常。人們都已知道保盧斯的投降。大家都在等待戰俘的到來。許多新聞記者、作家、電影攝影師都想看一看怎樣審訊保盧斯。隻有一名電影攝影師被允許進入現場,因為他是沃羅諾夫的老朋友。
保盧斯被帶來時已是深夜。在外室,保盧斯問譯員,怎樣認出誰是沃羅諾夫元帥、誰是羅科索夫斯基將軍。
門開了。保盧斯走進燈光通明的房間。沃羅諾夫和羅科索夫斯基坐在一張不大的桌子旁邊。
保盧斯進屋後停了一下,抬起右手向蘇軍首長表示致意。沃羅諾夫示意讓他坐到對麵一把椅子上:“走近桌子坐下吧。”
保盧斯大步走過去坐了下來。過去這個危險而強大的敵人今天就在對麵。他好像有點神經質,病容滿麵,十分疲憊。
沃羅諾夫元帥把桌上一盒香煙向前推了推:“抽煙吧!”
保盧斯點了點頭,沒有動手。
“上將,我們向您總共提兩個問題。”沃羅諾夫開始說話。
“對不起,我是元帥。晉升的電報剛到,我未能換製服。”保盧斯打斷了沃羅諾夫的話,“我希望你們將不迫使我回答違背我誓言的問題。”
“我們將不涉及這類問題,元帥閣下。”沃羅諾夫回答。“我們建議您立刻給你們在斯大林格勒西北部繼續作戰的部隊下令停止抵抗。這有可能避免不必要的犧牲。”
羅科索夫斯基抽著煙,並又一次請保盧斯抽煙。保盧斯點著了一支煙,慢慢回答。
“我不能接受你們的建議。現在我是一名戰俘,我的命令已不起作用。北部集群有自己的司令官在執行德軍最高統帥部的命令。”
“這樣一來,您將在曆史麵前為自己下屬的白白送死負有罪責。羅科索夫斯基將軍的部隊有足夠力量全部消滅它們。請權衡一下。”
保盧斯仍然拒絕。
接下來,沃羅洛夫元師提出,蘇軍已獲悉保盧斯正在生病,他對飲食有什麼要求。保盧斯回答:“我不需要任何特殊照顧。我隻是請求好好對待我集團軍的傷病員,給他們醫治並保證他們的吃喝。這就是我的惟一請求。”
沃羅諾夫元帥表示將盡量滿足這一請求。可是,德軍傷病員有幾萬名,德軍的醫護人員又早把醫院扔下不管。困難實在太大了。
談話到此結束。保盧斯大步走出屋子。沃羅諾夫問羅科索夫斯基有什麼意見。
羅科索夫斯基大聲宣布,進攻命令仍然有效。這時,2月1日零時已過。
沃羅諾夫元帥和羅科索夫斯基上將於淩晨來到第65集團軍巴托夫中將的觀察所。
8點30分大地顫抖了。爆炸聲像回聲一樣,在空中久久不停。“這簡直是音樂!簡直是一首交響樂!”羅科索夫斯基高興地喊著。對麵德軍陣地上一片火海。炮火襲擊是在三個集團軍的進攻地段上進行的。空軍也實施了轟炸。
15分鍾的炮火置德軍於死地。德國士兵一個個從掩體、地下室和坦克後麵滾爬出來。有的奔跑,有的跪在地上,發瘋似地舉手投降。
2月1日,頓河方麵軍的炮兵部隊已完成了自己的任務。
經過炮火猛烈打擊的德軍殘部,就像快要熄滅的蠟燭一樣。
輕輕的一陣風,就能把它吹滅。
坦克第91旅和近衛步兵第67師向“街壘”工廠新村的德軍發起了衝擊。坦克兵們迅速攻占了一個德軍掩蔽部。指揮員和戰士們一起衝了進去。掩蔽部裏隻有幾個德國軍官,他們有的還守在電話機旁,高聲地喊話,下達戰鬥命令。紅軍衝進來時,他們一下愣住了。這是一個團部。
戰士們告訴這幾名德國人,站在他們麵前的是坦克旅旅長雅庫鮑夫斯基。
這幾名德國軍官都站了起來,身體挺直,表情木然。
其中一個人朝雅庫鮑夫斯基走來。他自我介紹:“步兵團長凱傑爾上校。”
“凱傑爾上校,立即下達命令,停止抵抗,交槍投降!”雅庫鮑夫斯基平靜地說。
凱傑爾猶豫了一下:“這需要由上級指揮部批準。”
“保盧斯元帥的命令還不行嗎?”雅庫鮑夫斯基問。
“我們同他已沒有聯係。他在哪裏我們一點也不清楚。”凱傑爾回答。
“元帥被俘啦!”
“被俘的可能隻是元帥先生的屍體。”凱傑爾似乎很有把握。
蘇聯隨軍記者拿出了一張報紙。上麵登著沃羅諾夫和羅科索夫斯基等人審問保盧斯的照片。
在這張報紙麵前,幾個德國軍官大吃一驚。凱傑爾無話可說,隻好同意投降。凱傑爾說要請蘇聯軍官們喝杯咖啡,並請求不要沒收他們個人的武器。所有這些,當然遭到拒絕。按照老的傳統,俄國人隻能和朋友坐在一張桌子上吃飯。雅庫鮑夫斯基重申了必須全部交出武器的命令。並告訴凱傑爾,他隻能留下一個鐵十字架帶在身上,這可是斯大林格勒城留給凱傑爾上校團長的紀念品,一個可恥失敗的紀念。
凱傑爾的手顫抖著,不僅交出了武器,也把他身上的全部法西斯英勇標記撕了下來。
這天,北麵德軍一個袋形陣地中,蜷縮著2個裝甲師和4個步兵師的全部殘兵敗將。在拖拉機廠的廢墟中,2月1日夜間,他們收到了希特勒總部發來的一個電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