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大殿裏走出來，正好有大雁飛過。排成一個一字型，整齊的向南飛去。
“杜醇，快看！”
指著天空，吟浣欣喜的叫著杜醇。歡快的聲音，透過那些時光，穿越到最初遇見的時候，清脆而響亮。
純淨的聲音。
杜醇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那排飛過的大雁，是真的很像曾經的他們。
在小鎮上第一次遇見以後，他們就被聚集起來，進行殺手的訓練。彼此，也慢慢的熟悉起來。
他們總是站在一起，走在小鎮並不寬闊的街道上，肩並著肩，成為小鎮上最亮麗的一道風景線。
那時的他們，就會與自己的同伴相視一笑。一起唱起不知名的曲子，最後笑得前仰後合。
而今的他們，早就快樂不起來。
有多少年，沒有那樣沒心沒肺的笑過了呢？
五年，漫長的五年。
“杜醇，你，現在的身份，到底是什麼呢？”
當遙望那些大雁飛過以後，吟浣突然轉頭，輕聲的問杜醇道。被那句話問住，杜醇一愣，久久的看著天空，沒有說話。
這麼多年，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在扮演怎樣的角色。少年夥伴，殺人工具，奪位棋子。還是，隻是一個守護者，守護那個在記憶裏，微笑著的少女說，我是曇夜的少女。
“那你呢？”
轉過頭，轉移話題，反問青衣的女子。她笑了笑，伸出手來，那朵曇花，已經被可怖的疤痕掩蓋。
“我是王妃，也是謀士。”將雙手交叉在一起，舒展了一下身體，她抬頭，讓陽光打在臉上，溫暖的線條。“更是，暗殺者。”
“那麼，我們回來，到底是對是錯？”
這些年，不必將那些真相揭開，就那樣平靜的過著春耕秋收的日子，對於他們，是一種奢侈。那樣的生活，在無盡的爭鬥裏努力生存的人們，永遠也得不到。
也許，本就不該回來。也許，早就該離開。更甚者，也許，從一開始，他們就不該卷進來。
“對於昭夜來說，是對，對我來說……是錯。”
猶豫著，轉過頭，對上那雙冰冷的眼眸，青衣的女子，在陽光裏淺笑。眼睛，在刺眼的光芒裏眯起，瞳孔裏挺拔的男子，拿著劍，一瞬間有些迷惘。
“當年，違背了主上的命令，是為付歆？”
站在女子的對麵，看見她帶笑的眼睛，瞬間張大。陽光，不小心就刺進了她的眼睛裏，刺得她眼淚落下來。
“為了那些歡笑。”溫暖的笑，隨著淚水的滴落慢慢的消失。她輕盈的跳躍過那個台階，走在他的前麵。語氣，無比哀傷。
在女子的身後停下，看見她繼續跳躍著往前走，努力掩藏著那些悲傷。他在她的回眸裏，輕聲的問話。“那，婆婆是你殺的？”
“嗯，我用她教給我的‘曇花一現’，洞穿了她的身體。”
站定，在最後一個台階處，回頭。女子的臉，嘴角上揚，似笑非笑的表情。
“她那麼愛你。”站在裏她最遠的台階盡頭，杜醇的眼眸裏，第一次消失了冰冷。那個在台階的另一端低眉苦笑的女子，輕輕的搖了搖頭。“不，她恨我。”
“吟浣……”
婆婆死去了以後，她一定哭了吧。在宮裏受人欺辱的那些年，是婆婆給了她唯一的溫暖。她將年幼的她帶出了虎口，卻推進了另一個狼窩。
“哈哈……多年不見了，說這些做什麼呢？去喝一杯吧。”故作輕鬆的岔開話題，她等著他走下台階。遙望看過去，她的臉上，是一個無比牽強的笑。
“不必了，昭夜在等你回去。”
飛身，快速的到達她的身邊，杜醇搖了搖頭。她低下頭沉思了一會兒，用手捋著青絲，皺眉。
“唔……那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