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片刻後霍太醫清醒過來才娓娓道來。這種毒表麵與水無異,無色無味,乃深山裏一種名為“無影”的毒花的汁液提取而來,其毒堪比蝮蛇,見血封喉,服用之人不出五步便會毒發身亡。隻是,此毒不同於其它毒就在於服用之人全身毫無跡象,絕難被人看出是毒發身亡,極容易被人認為是猝死。

至於可汗大檀經過霍太醫的診治,病情好了起來,但是畢竟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幽魂香”之毒在他體內日積月累,已是病毒深種,加上車吉安翻越蒼嶺之事怒氣衝天,免不了又是傷及龍體,因此,宮內太醫所謂“可汗大檀貪杯受涼,身體不豫,引發舊疾,這才猝然駕崩”之話亦未免不可信。

隻是,烏洛驚聞大汗駕崩後便匆匆趕往王宮。卻在疾馳到正殿途中,恰碰上一人慌不擇路,自甬道旁邊茂密的林子裏躥出,堪堪撞上烏洛的馬。旁邊侍衛以為是刺客,持刀便要擒拿刺客。待綁好之後,這才從其衣貌看出此人正是大汗身側侍候的內侍。

“何事如此驚慌失措?”被冒然擋道的烏洛怒斥道。

哪知此人因驚嚇過度,隻大喊一句,“夫人饒命,奴才什麼也未看見,什麼也未聽見”後便生生給嚇死。

烏洛疑心大起,趕到大殿之時,達簿幹阿茹夫人及其他幾位夫人早已在駕崩的大汗前呼天搶地。

而龍床上的大汗安詳闔目,毫無痛苦之意。

亦便是內侍臨死這一句,讓烏洛下定決心查個水落石出。

隻是萬萬沒有想到,這遺旨竟是出現在達簿幹阿茹夫人手上。

按烏洛的說法,若是可汗大檀從未說過將傳位於誰,那達簿幹阿茹的遺旨是從哪裏來,唯一的可能便是達簿幹阿茹夫人矯詔;若真是達簿幹阿茹夫人矯詔,那自然可汗大檀的突然賓天達簿幹阿茹夫人便脫不了幹係。

如此一想,不免冷汗涔涔。

若真是達簿幹阿茹夫人為讓車吉安登上汗位而急不可耐不擇手段,那豈非又是一場彌天大禍!

我側身看了一下身旁熟睡的烏洛,胸口起伏之間伴有輕輕的鼻息,即使熟睡,眉間亦有淡淡的折痕。

我歎口氣,烏洛想必早已是如此想。而達簿幹阿茹之所肆無忌憚拿出遺旨先行給烏洛看,想必是自以為天衣無縫,大汗龍馭賓天,死無對證,誰敢懷疑這遺旨有假?

如此一想,身體從內到外不由一陣惡寒,若真是達簿幹阿茹對大汗下此毒手,那幾十年的夫妻情誼何在?

直到四更,自己才迷糊睡過去。

這一覺睡得並不安穩,雖是閉著眼睛,但自己還是清晰地感覺到烏洛輕輕起身離開床榻,為自己拉緊被衾。

我睜開眼睛,“王爺,方才臣妾做了一噩夢。”

正待轉身離去的烏洛凝眸看我,“什麼噩夢?”

“方才,臣妾夢到了……”我側過身,歎口氣,幽幽道,“夢到了昔日皇兄的寵妃蘭貴妃,她一身素服,滿麵是血,正抱著她的孩子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