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時有些沒反應過來,馬大膽又重複說道:“你把我馬爺想成什麼人了,我剛剛可是說了,我馬大膽是不會做坑朋友事兒的,所以這水,我來趟,要真有什麼不測……”

他有些猶豫,卻還是說了出來:“你且別管我,自己趕快跑,萬一我在水下遇到了什麼成精的死倒兒,我也替你拖一會!”

說完馬大膽笑了笑,像是放下了許多負擔後,那種輕鬆的笑容。

我此時倒是覺得自己無地自容,看著馬大膽的笑容,反而萬分愧疚,恨不得一頭紮進江裏……

我也才反應過來,剛剛馬大膽那麼說的意思,八成是怕等他下了水,我做出什麼不厚道的事。

我趕忙說道:“大膽兒,你放一萬個心,我知道現在說什麼都他媽顯得太假了,但你記住,要是當真遇上了什麼事,我曲海絕對一猛子紮下去給你解圍,哪怕最後不成,咱們兄弟就同走一遭黃泉路!”

我說的大義凜然,但這次是認真的,因為剛剛馬大膽的舉動著實是讓我感動得可以。

說罷,馬大膽就從船後取來了那條捆死倒兒的繩子,繩子拴在他的腰上,這樣萬一他真在水下遭遇突發意外,我能一口氣把他拉上來。

馬大膽握著那隻錐槍走到船沿兒,他沒說話,隻是向我使了個眼色。這眼色我很快就能心領神會,但真要是說出來怕也說不清楚。

最後馬大膽猛吸了口氣,用手中的錐槍把聚集在船邊的死倒兒清理了一下。一弓身,泥鰍一樣的鑽進了水裏。

我手中握著那條長度足有四五十米的捆屍繩,馬大膽竄進水裏,繩子就像水蛇一樣的被拉扯進水裏。

羅子江的深度至多二十七八米,所以我看那繩子快速墜入水裏一會後,速度明顯變慢了,所以估摸著馬大膽應該快要到底了。

說實話,這江水底下到底有什麼東西,誰也不清楚,再者這滿江的死倒兒,可不是什麼好兆頭。馬大膽這個舉動雖說可能會給我們倆搏來一絲生機,但其中的危險,估計隻有馬大膽他本人才能知道了。

我不知道他在這黑黢黢江水裏的遭遇,隻能在船上苦苦等著,心中希望這廝過一會就撲通一下鑽出水麵。

等待此刻變成了我最大的煎熬,何況周圍漂浮這無邊無際的屍體啊,不免還是有些汗毛發豎。

繩子仍舊在緩慢的滑進水裏,說明馬大膽還在下沉,我看了眼船上剩餘的繩子,估摸著此時他已經潛入了水裏少說二十米,估計在一會他就到江底兒了。

我腦中不停的問著自己,馬大膽到底會發現什麼呢?是看到水爺真尊,還是發現什麼更加不可預測的事情?

想了半天,我腦子裏更亂了,一方麵出於周圍環境對我的影響,這種環境下我幾乎是處在崩潰的邊緣。再者又為馬大膽擔心,萬一這廝真的出了事,估計就算我猛拉繩子,作用也不大,可別到時候拉上來個被咬得剩半截的屍體。

我就在這種亦幻亦真的痛苦煎熬中,等待著,我也不知道在等待著什麼,就像馬大膽張羅下水的時候,也並不知道水下到底有什麼一樣。

我想著這些東西就渾身哆嗦。江麵突然起了一絲微風,我感覺徹骨的寒冷向我迎麵撲了過來。

我見繩子消失在水中已經一半了,而且也基本上停滯了,所以判定馬大膽肯定是到了水底了。

此時我的心反而提到了嗓子眼,不過繩子的安靜倒是讓我感到一絲欣慰,因為繩子的平靜說明他此時尚且安全。

隻是幾十秒之後,我覺察到了事情的不妙和詭異性。

一個普通人,再水下最多也就堅持兩分鍾時間,因為需要呼吸,而潛水是極其耗氧的運動,所以一個普通人的極限,估摸著兩分鍾就到頭兒了。

不喝水、不吃飯,一個人估計能活幾天時間,但如果隻是短暫的幾分鍾不能呼吸,大腦將會受到不可逆的損傷,我心想這馬大膽豈不是要嗝屁?

擔心瞬間變成了焦慮,我開始不安分起來。但是繩子那頭仍舊沒有一絲的波動。

我算著將近兩分鍾了,該不是這馬大膽在水下遭遇了什麼不測?但是很快又否定了,即便是再危難,抻抻繩子的時間總該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