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落笙沉默了一瞬,小心地想要放下秦莫言,袖子一緊,像是每一次他想要離開一般,秦莫言的手,緊緊地攥住了他的衣袖,即便昏昏沉沉,即便不清醒,秦莫言還是憑著身體的本能,阻止秦落笙的離去。
“這......”
車太醫為難。
“無事。本王不會耽誤你醫治的”
秦落笙最後親自為秦莫言除去了外衫,秦莫言抓著秦落笙袖擺處的手腕部位,外衫都堆積在那裏。
秦落笙望了車太醫一眼,車太醫苦笑,沒敢多說什麼,也確實是不耽擱自己下針了,他轉身,自那敞開一會兒的藥箱中取出一根最為細小的金針,在燃起的火焰上炙烤了一會兒,然後,微微眯著眼睛,對著秦莫言裸露的上半身的一處穴位,慢慢地,撚了進去,細小的針尖顫巍巍地晃動,像是隻是一陣風,便可以吹散一般。
自細小的恍如毫毛的針,到那些較粗的像是一根根小圓棒子的針,都一一紮在了秦莫言的身上,連他的臉上也紮了兩針。
看著,便像是一個刺蝟似的,形象有些嚇人。
秦落笙看著,一時間,有些好笑,又有些心疼。
好一陣子,車太醫才將那些金針按照順序一一收走,待到最後一根針收走,他的臉上也滿是汗水了,一是緊張的,畢竟,秦落笙一直在一邊看著,一是熱的,屋子裏的地龍再加上秦落笙命人燃起的暖爐,實在是太過溫暖了。
“方才的針灸,隻是初步散了小公子體表過度的熱力,讓小公子內外達到均衡,體內的虛寒,卻是需要藥水驅散的。”
車太醫對著秦落笙道。
“他什麼時候會醒?”
秦莫言身上確實不是那麼燙人了,卻更加緊地往他的懷裏鑽,方才若不是車太醫幾根金針定住秦莫言的動作,他哪裏能夠老老實實地紮完這麼多針。
“隻要熬過今夜,便無事了。”
遲疑了一瞬,車太醫說道。
“車太醫,本王很信任你的醫術,莫言一直以來的請脈,本王也是安排你來做的,希望,你不要讓本王失望。”
秦落笙深深地望了車太醫一眼,說了這麼一番話,有些威脅的意味,卻沒有真的拿著什麼威脅,車太醫心底一凜然,頷首稱是,心中想著,看來下藥的時候,不能夠按照一貫的慣例去做了。
車太醫還有房中的其他伺候的人都走了,房中隻剩下了秦落笙和昏迷的秦莫言兩個人,秦落笙的手撫摸著秦莫言額間被汗水浸濕的發絲,望著秦莫言燒的不再那麼紅,卻還是比起往日紅潤許多的臉頰:“外邪入侵嗎?”
秦落笙學識遠超常人,看的書,自然也是多的,醫術雖然沒有研究,一些常識還是知道的,車太醫所說的,症狀,分明是秦莫言心情鬱結的意思,先是被冷水刺激,後來又受了涼,再加上心情不好,秦落笙想到自己趕秦莫言走的時候,這個孩子孤傲的背影,麵上一時現出一抹苦澀的笑:“莫言,你在怪我。”
他說,秦莫言的體質,雖然看著瘦弱,其實比起很多大人都好,畢竟天生的練武體質,後來又有了再生蠱的存在,虛弱病重之類的詞語,更加是和秦莫言絕緣,秦落笙擔心再生蠱對秦莫言的影響,可是,他更加不想要的,是秦莫言心底的鬱結,連再生蠱,都無法讓他保持自己的健康。
正常來說,秦莫言不會生病,起碼,不會生這麼嚴重的,內寒外熱,冷熱交加到甚至神智昏迷的傷寒之病,可是,若是秦莫言刻意的呢?
秦落笙想到這個可能,便覺得心裏格外的難受,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攥住一般,痛的很。
秦落笙的種種心情起伏,秦莫言是不知道的,他隻是難受,難受的不想要醒來,他隻是,在碰觸到某個人的體溫後,即使難受,也想要靠近,秦落笙想著心事的時候,閉著眼睛,神智不知道昏沉在哪個地方的男孩,已經將自己的腦袋緊緊地貼合在了秦落笙的胸膛之間。
熟悉的氣息,熟悉的溫度,讓秦莫言發出了一聲低不可聞的喟歎聲。
“王爺,藥熬好了。”
竹染端著藥碗進來,還準備了一小磁碟的蜜餞,晶瑩飽滿,看起來便香甜可口,和那一碗聞起來苦澀之極的藥汁,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本王來吧。”
竹染放下藥碗,蜜餞,正準備上前從秦落笙懷裏把秦莫言弄出來,秦落笙出聲了。
秦落笙伸手,看起來真的是鐵了心了,竹染差點繃不住臉色,求別鬧,他現在隻想要吐槽一句,王爺,您會喂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