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
為了周素心的話,他嗤笑一聲,青衫搖曳,隨意地坐在了一張錦榻之上,伸手,扯下麵上那張鬼麵。
擺動著,在周素心麵上現出怒色之上,抬首,現出自己那張清臒俊美的容顏。
“是你”
周素心愕然張大了眼睛。
“怎麼可能,不可能,你怎麼可以騙我!”
她的聲音越來越大,漸趨尖利,她完全忘記了這是在宮裏,不是在她自己的房間,周素心忘記了,廖清泉卻沒有忘記。
下一瞬,一枚藥丸彈入周素心的嘴裏,入口即化,一股熱流順勢咽入,女人尖利的嗓音戛然而止,張嘴,卻是發不出一絲半點聲音,周素心滿麵驚恐,伸手一時抓住自己的咽喉,一時指著廖清泉,想要說什麼,卻無法出口。
“放心,隻是一點啞藥罷了。”
“畢竟,我不喜歡太吵的人,還有,外麵的人我都已經安排好了,你不用擔心等會兒有人聽到什麼闖入進來打擾我們。”
廖清泉伸手,按住周素心的肩膀,將她按在了梳妝台前,凝望著鏡子中眉眼花了一半,仍然動人的美人,唇,輕輕地一吻對方的耳際:“我喜歡的,一貫是聰明人,太子妃娘娘,你是個聰明人吧?”
周素心是個聰明人,比起大多數男人都要狠辣懂得取舍的聰明之極的女人,可是,此時此刻,她寧願自己不明白。
秦希承給周素心出的主意是讓她和秦治乾先暫緩一些與藩王聯絡,先讓秦治乾想辦法傳出一份罪己書,秦治乾被廢太子位,景元帝所下詔書上的那些個罪名卻都是可以轉圜的,不是什麼真正大罪,說明景元帝對秦治乾也不是完全沒有感情,隻要在天下人麵前示弱,隻要勾起景元帝的父子之情,他們便有很大機會從承明殿出去,隻要出去了,憑借著秦治乾仍然是皇子的身份,而且是現存皇子中最長的身份,事情大有可為。
秦希承的主意沒有危險,雖然見效慢,卻是得了一個穩與勢,那麼多年的帝王生涯不是白給,可是,他沒有想到,周素心比他以為的,還要急功近利,還要喪心病狂,更加沒有想到,周素心身邊潛藏著一條隨時都會反噬的毒蛇。
周素心隻是一個狠毒自私,權利欲旺盛的女人,而廖清泉,他用鬼麵人的身份做秦治乾的座上賓,又用自己的本來麵貌成了周素心信任甚至,愛上的人。
再狠毒的女人,心中也有一份柔軟,秦治乾不是,秦希承也不是,周素心心中的那份柔軟,是廖清泉。
所以,她選擇了廖清泉的主意,那份罪己書,用秦治乾的命來寫。
周素心第一個沒有想到的,是景元帝僅僅因為懷疑她,便讓她給秦治乾陪葬,第二個沒有想到的,便是,自己也許一開始便進入了圈套。
她望著那張曾經讓她魂牽夢縈的清臒俊秀的容顏,喉嚨中如同梗著什麼難堪之極的東西:“你騙我”
她無聲地喃喃:“為什麼”
為什麼,要她死,周素心已經明白了,廖清泉要她死,所以,他才堅持讓她親自出麵呈送那份罪己書,所以,他才會,幫著她‘照看’自己的兒子。
“聰明的女人,你想的沒錯,我確實是想你死了,你的兒子,他的出身那麼合適,現在,秦治乾的以死謝罪,你的舍身殉葬,從此以後,天下人都會記得,秦希承的可憐與孤苦,記得他本應得到的地位,即便是皇帝,以後也不會那麼輕易地動你的兒子,他會得到更多人的同情與幫助,你看,你的死,是不是比活著,對他的幫助更大?”
廖清泉的手拂過周素心的唇,輕輕按下,女人飽滿的唇瓣讓他喟歎一聲:“其實我也有些不舍得你,隻是,誰讓你活著,已經沒有價值了呢”
“所以,好姑娘,安心去死吧”
一句句狠心的話語,用那麼婉轉動人甜蜜之極的聲音訴說,宛若是在吟唱一首動聽的情歌,周素心隻覺得渾身發冷,冷入了骨髓。
“好姑娘,你會成全你的兒子,成全我的,對嗎?”
周素心怔怔地望著那雙深邃之極的眸子,那麼深,那麼暗的色彩,然後,她呆呆地,點頭:“我會的”
是的,她應該死了,安心去死,好成全自己的兒子與所愛之人。
周素心,接過了廖清泉手中的丸藥。
“記得,明天當著所有人的麵,服下,這是我最後送你的禮物,一定不要忘記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