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誰心最狠(1 / 2)

秦治乾死的時候隻是二皇子,再不是太子,景元帝也沒有再追封他什麼爵位,他的葬禮,雖然因著周素心拿出的血書,因為景元帝下令周素心殉葬而被不少人記住,卻終究是有些冷清,冷清的幾乎不像是一個帝王的兒子應該有的葬禮。

景元帝沒有出現,朝中的大臣應景地過來走了一遭兒,不少人過來的目的根本不是拜祭秦治乾,隻是為了和秦落笙說上兩句話。

秦落笙隨口應了兩句別人的寒暄,沒有多和那些人說什麼,便入了靈堂,都是有眼色的人,不論秦落笙這個時候是真心假意的難過,所有人都自覺沉默地往外走,不留在他麵前礙著他的眼睛。

靈堂裏隻有秦落笙,還有一直跪在一邊的秦希承了,周素心出現了,他自然也跟著出現了,他靜靜地跪在那裏,望著秦落笙一步步行來,眼中閃過一絲迷茫。

迷茫呀,是呀,怎麼能夠不迷茫?

這一世,所有的一切都變了,曾經貴為太子,順利登基的父親,被廢黜了儲君位,黯然禁錮北郊,曾經貴為太後,一直隱藏在幕後十幾年,心機深沉的母親,這一世,被下令殉葬,一直以為就算不是夫妻相知,也算是攜手與共的父母,一個,害死了另外一個,曾經最為疼愛他的,一直保護著他的皇叔,成了今世他這所有一切經曆的催化劑,成為了他登上那個位子的攔路虎。

他再不是什麼幼帝,而是一個死的不名譽的皇子的嫡子罷了,甚至,他的生身母親,犯下了但凡是有心人,都能夠查到的大錯。

作為唯一一個將要被帝王撫養的孫輩,秦希承所看到的前路,不是什麼光明一片,而是黯淡無光,母親,你做的,太錯!

秦希承的神色慘淡無比,秦落笙視而不見,他默默地燃起一注清香,然後,神色肅穆,恭恭敬敬的,以著拜見兄長的禮數,將一套禮節,全數做了下來。

“皇兄,不論如何,多謝你那麼多年的愛護。”

即便那愛護中,摻雜了許多的心機,即便那愛護,是為了將他捧殺,即使那愛護,蘊含著殺機,終究,他年少時,心中唯一的兄長,也隻有秦治乾了。

清香嫋嫋,站在那裏,秦落笙沉默了很久:“父皇已經下旨,會讓周素心殉葬,皇兄,你是否會怪父皇?”

秦希承的指甲,深深地嵌入了肉中,對那個母親有再多的怨,再多的恨,可是,當周素心真的得到她應該得到的懲罰時,秦希承,一點都不開心,那是,他的母親。

“皇叔”

他的唇怯懦著,那一瞬間人,忍不住,想要和秦落笙說,求他放過自己的母親,隻是,這一聲,終究湮滅在了秦落笙一句決絕的話語之下。

“不管你怪不怪她,想不想她去殉葬,周素心,做的太絕,她死有餘辜。”

秦落笙淡淡地一句接著道,這一瞬間,他想到了很多,想到了前世今生秦治乾如出一撤的早逝,想到讓人調查的周素心的疑點,本來隻是懷疑,有了明確的調查方向之後,幾日之間,做的再隱秘,那些證據也還是沒有全部銷毀,周素心,周素心,這一世,她對秦治乾下了毒手,上一世,秦治乾的英年早逝,八成,也是周素心下的手了,畢竟,今生和秦治乾鬥了那麼多年,他的二皇兄,可是一直沒有任何隱疾,身子健康的很。

兄弟相殘,父子相疑,夫妻相忌,歸根結底,也隻是為了權利罷了。

“願你來世,不要生在帝王家。”

最後的最後,也隻餘下這麼一句罷了。

“皇叔,那你後悔生在帝王家了嗎?”

孩童有些低啞的聲音在旁邊響起,那聲皇叔,秦希承喊的很輕,卻又似乎很重。

秦落笙說話的聲音很低,隻有秦希承在旁邊聽到,男孩兒的頭顱低垂,眼眸望著地麵,數著那一格格的紋理,嘴角緊緊地抿著。

“......不悔”

秦落笙沉默了一瞬:“既然已經生在帝王家,既然已經無法後退,那麼,不進則退,我不會後悔!”

也不容許他再後悔。

“嗬嗬,不悔嗎?”

秦希承笑著,笑的慘淡無比,笑的不像是一個孩子了:“可是我後悔了,皇叔,我後悔了”

我後悔自己在你對我好的時候沒有好好珍惜,我後悔自己被所謂的親情蒙住了眼睛,沒有發現自己對你的感情,我後悔,我沒有及時抓住你,讓你,成為我的!

秦希承的腦袋已經完全抬起,他眼中的悔恨痛苦,快要化為海浪,將他自己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