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因為山風太猛,還是因為別的什麼,隨著離那亭子越來越近,蔣秀扶著的那個女子的身子竟然激烈的顫栗起來,蔣秀覺察了,卻也沒有說什麼,隻有她自己知道,此時她的心亦同樣在劇烈的跳動著。
終於來到亭子裏,看向背著她們而立的這位淺藍色背影,蔣秀隻覺得份外的熟悉,她的心裏頓時一熱,難道,真的是他,真的是那個孩子麼?所以,自己才會有這樣親切熟悉的感覺?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他的左耳後,想要找到那顆在她的夢裏縈繞了二十多年的殷紅如血的印記,正找著,那個淺藍色背影已經慢慢的轉過身來,然而他的麵頰俊秀細白,光潔如玉,不見半點瑕疵,更別說有疤痕。
蔣秀咋眼看清他的相貌,隻驚得"啊"的一聲叫了起來,他的臉上堆滿了洋溢的甜笑,向蔣秀喚道,"秀姨。"
這大大的出乎蔣秀的意料,一驚之後,她竟是愣了,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反映,淺藍衣男子卻也不管她,向她身後那個臉上蒙紗的女子笑了道,"這一位不知道是誰,還是拿下麵紗,讓孤看看你的真麵目吧。"
那蔣秀卻突然猛醒了過來,她呼的張開雙臂擋在那蒙紗女子的身前,厲聲向他喝道,"昊兒,你放肆。"
英昊頓時一楞,放肆,他可是堂堂大肅朝的太子,除了在父皇母妃跟前,誰敢說他放肆?
而秀姨從小到大都對自己疼愛有加,從來沒有大聲的對自己說過話,怎麼今天竟然會用這樣嚴厲的語氣喝斥自己?
而他隻不過是要她身後的那個女人摘下麵紗而已。她卻如此緊張?
詫異間,他的眼光向著不遠處她們帶來的神色凜然的護衛們不經意的一掃,隻這一眼,讓他的心瞬間從隻是好奇轉為萬分驚詫,那些人他認識,那是隻聽父皇吩咐的人,縱然自己身為太子,這些人對他也隻是隻敬不聽的,可是,他們竟然在這裏?
看看他們,又看看蔣秀,最後,他的目光落在了那蒙麵女子的身上。粱副將違背他的命令篡改皇榜內容,他當天就知道了,他既驚訝粱副將的大膽,又好奇皇榜上所說的故人到底是誰,粱副將其實也知道定是瞞不過他的,眼見事情已經到了這份兒上,隻好硬著頭皮細細回稟了,英昊吃驚不小,他想起秀姨那日奇怪的表情,心下頓覺蹊蹺,於是,他表麵上絲毫不動,卻命那粱副將回蔣秀,隻說那人回了信來,將約定的時間推後了一個時辰。
隻是這一個時辰,他萬分順利的將要做的事全都做好了,雖然手段卑劣了些,然而他發誓再不會讓那個人跑了,而不管他是不是自己的皇兄,他都要先將他禁錮在自己手裏再說。
果然不出他所料,他在這裏埋伏下大批的兵馬,陳天睿也一樣沒有閑著,觀濤亭四周全是他的人,然而到底人少,再加上英昊命人在上風口焚起了狼煙,煙霧順著風直撲陳天睿等人,陳天睿等人縱然武功蓋世,被人煙霧一撲,一個個都隻覺得渾身筋骨酥軟,心知那煙霧裏定是放了什麼玄妙的東西,想走時卻晚了,隻見一個個撲翻在地,禁衛軍呼啦圍了上來,將他們全都捆了個幹淨利索。
放出響箭給粱副將通信,這邊就有人將狼煙全都撲滅了,山風呼嘯,待到蔣秀她們的山轎上來,餘煙早已經半點沒有,就連周圍打鬥的痕跡,亦是被清理得幾近不見。
然而這個時候,英昊的心卻沉了起來,對於這個陳天睿二十年前的故人的好奇在見了那些護衛以及蔣秀如此的護持後,他對她的身份除了驚詫還有疑惑,她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女人,竟然能動用父皇親屬的人來護衛?
他疑惑驚詫,那個蒙著麵紗的女人竟然也不平靜,她顫栗著一搖,抖著聲音輕輕出口,"昊……昊兒?"
她居然也呼他為"昊兒,"英昊吃驚更甚,他慢慢的逼了過去,一字一句道,"你是誰?"
那女人卻像是突然驚醒般的,一把將麵紗緊緊掩住,像是生怕英昊看見她的臉似的,她連著後退了幾步,突然,她轉身就踉踉蹌蹌的向護衛們跟前跑去,蔣秀也趕緊的追上去,扶著她不停的道,"慢點兒,慢點兒。"
英昊自然不會就這樣放她走,他提步就追,堪堪要到跟前時,卻見眼前一閃,兩個護衛生生的擋在了他的麵前,雙雙拱手道,"小的們給太子殿下請安,"語氣謙恭,神色間卻是絲毫不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