茯苓跑到床邊,把青楓的手從如意肩膀上拉下來,柔聲說道:“主子,您怎麼了?我是茯苓。”
“茯苓?”青楓盯著茯苓的臉看了好一會,臉色才慢慢緩和了一些,暗啞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恍惚,“現在幾更天了?”
“三更天了。”主子的手心上全是汗,指尖一片冰涼。茯苓一邊說著,一邊掏出袖間的絲帕,輕輕的給她擦手。
青楓木然的坐了一會,忽然說道:“摯兒呢?他是不是餓了,快抱過來給我看看。”
“主子……”茯苓手上的動作僵住了,鼻子一酸,淚湧而出,卻不敢抬頭看向青楓,更不敢開口接她的話,怕自己忍不住哭出聲來。
茯苓低著頭,坐著不動,青楓急道:“你快去啊。”
茯苓的頭垂得更低,肩膀微微顫抖了。“我自己去!”像是想起了什麼,青楓眼中顯出一絲慌張和恐懼,一把推開茯苓,光著腳就要往屋外跑去。
“主子!”茯苓趕緊追上前去,抱著她的肩膀,淚濕的眼模糊的看著青楓驚恐不安的臉,茯苓不住的搖頭,她不知道主子是不是真的不記得小皇子已經……此刻她不敢提,不敢提那個字。
青楓被茯苓這樣拉著,那斷了線一般的淚珠啪啪的落在她的手臂上,每一滴淚落下,她的臉色就更蒼白上幾分,身子竟也不再掙紮,怔怔的站在床前,嘴裏一直喃喃的叫著:“摯兒……摯兒……”
這一日下來發生太多事,除了午後喝了一點粥之外,青楓粒米未進,連水也沒喝一口,青白的唇色中,因為嘴唇的幹裂竟透出一絲絲的血痕,看到青楓似乎安靜下來了,如意倒了一杯水,小心翼翼的說道:“娘娘,您……您喝點水吧。”
溫熱的瓷杯剛觸到她的指尖,青楓受驚一般的縮了縮,隨後又猛地把瓷杯緊緊的握在手心裏,像是急於攝取杯子上的溫度一般。隻是她握的太緊,手抖得水一直往外撒,冬日喝的水,自然是熱的,熱水灑在她的手上,她卻毫無所覺。
茯苓漸漸發覺她不對勁,抹掉眼角的淚痕,茯苓趕緊伸手過去想把杯子從她手裏奪過來,可是青楓的手卻收得更緊,兩隻手箍著瓷杯,手上的青筋暴起,茯苓甚至能聽見那薄薄的白瓷杯壁發出細微的咯吱響聲,茯苓急道:“主子,您別這樣!”
青楓罔若未聞,用盡全力的握著手裏的杯子,緊繃得全身都在顫抖,似乎隻有這樣她才能不發狂一般。
“哐當”一聲脆響,青楓緊緊握在手裏到白瓷杯忽然碎了,青楓依舊不肯鬆手,尖銳的杯壁就這樣狠狠的紮進肉裏,血快速的湧了出來。
“啊!”瞪著那暗紅的血液,如意嚇得驚叫著後退了一步。
“主子,您鬆手啊!”茯苓也驚得冷汗直留,搶上前去想要奪下她手中的瓷杯碎片,可是青楓就是不鬆手,搶奪間,茯苓能感覺到一股溫熱粘稠的液體源源不斷的湧出來,血沿著手腕一路往下,瞬間就染紅了青楓中衣的袖子,血腥的味道也彌漫了整個房間。
“如意,快,快去請禦醫!”主子這傷口怕是極深的,血這樣流下去,主子很快會撐不住。
“是是!”如意終於從慌亂中回過神來,急忙往外跑去,差點撞上走進來的明澤。情勢緊急,如意來不及多想,趕緊跑了出去。
明澤聽見杯子碎裂的聲音,很快又聞到了血腥味就知道裏麵出事了,越過屏風快步走了進去。茯苓和青楓兩人看起來像是在搶什麼東西,明澤眯眼看去,青楓手上一片腥紅,茯苓想掰開她的手,奈何青楓緊抓不放,茯苓根本無從下手。
明澤一把抓住青楓的手腕,將她交握著的手分開,幾片碎片哐當落地。明澤過來幫忙,茯苓的心定了定,手上粘濕的血液已經變得冰涼,等禦醫來隻怕這血都不知道流了多少了,茯苓急道:“我,我去找止血的藥。”茯苓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青楓的力量自然是敵不過明澤,任由他抓著自己的手腕,兩隻纖細的手還是緊緊的握成拳頭,明澤眼尖的看到她手心裏竟還抓著些碎片,原本瓷白的顏色早已被血浸成一片暗紅。
“放手!”明澤素來冷漠的脾氣在看到她這樣的折磨自己後,也變得有些暴躁,單手扣住她的兩隻手腕,另一隻手強行掰開她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