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修羅道,隻見拈玉殿中燈火通明,安靜的詭異。
修煞心道不妙,果然,進門後就看見一個單薄的身影背對她而坐,銀發披在身後,一如他的人她般柔順。
銀發白衣,寒夜中,靜默而又執著地等待。
心頭湧上了一陣酸澀,他本來在溫暖的屋中休憩,卻又執著的與她同受難。
“阿杳,這麼晚了,你怎麼還不歇息?”她深吸一口氣,抑住眼淚,故作平靜無事的問。
“是啊……這麼晚了……”他的聲音很輕,在過分安靜的殿中卻十分清晰,“那你怎麼也沒歇息?”
“我……出去辦些事。”
“出去?”他冷笑一聲,殿中似乎又冷了幾分,“那姐姐告訴我,有什麼事情要晚上去辦呢?”
修煞沒有回答,亦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思及殿中寒冷,而他卻隻著薄薄的一襲白衫,他那麼病弱的身子,這樣,到底是傷害自己還是傷害她?
“阿杳,這麼冷,你的身子哪裏受得住?乖,快回去暖暖。”
“我不去。”阿杳從未如此強硬的拒絕過她,叛逆期真的很可怕啊。
“乖,我累了,你聽話一點好不好?”她軟了聲音,近乎哀求。
阿杳轉過身,一雙澄亮的眸子在她身上來來回回巡視許久,終是停在她的脖子上。
那種失落的,悲痛的眼神讓她胸口一抽。不忍再看,她轉身向房中走去。
“你不必瞞我!我知曉你是去……去……”他歇斯底裏的在她背後喊,在她的記憶中,阿杳一向溫順乖巧,從未有過如此失態的大喊大叫。
阿杳猛然衝過來,一把將她擁入懷中,她的背緊緊的貼著他的胸膛。原來不知不覺中,他已高出她一頭。他埋首於她的頸窩中,有滾燙的淚水蔓延開來。帶有哭腔的聲音,輕輕顫抖的身體,還有,乞求的話。
“答應我,不要再去了好不好?答應我……我,我寧願去死。”
“可是阿杳,”修煞咬咬唇,“娘親把你交付我,我不會讓你死的。”
“我不管!我不管!就算死,我不要你為了我……姐……我舍不得啊……”
“阿杳!我們都會活得好好的,我會讓你的修羅王位坐的安安穩穩。盡吾一生之力,保君一世無憂。”
“一世無憂?唯有你在身邊,我才能無憂。今日你卻……卻……”他的聲音弱了下來,“姐,不要扔下我……”
“阿杳!”
阿杳生來體弱,又中了薔薇煉,在寒夜中身著單薄衣衫等她,身子哪裏受得住,此時身上一片滾燙。她一驚,急召人來。
雖服了藥,但因中了風寒,阿杳昏迷了一夜,卻一直抓著她的手,胡言亂語著什麼。她雖疲憊不堪,也整晚未得歇息,直到天微亮時方沉沉睡去。
醒後就看到阿杳已醒,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巴巴的看著她像一隻乖巧的小狗。
“現在還難受麼?”她問,本來習慣的伸手摸摸他的臉,卻發現手被他抓住。
他搖搖頭,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有話直說,這裏隻有你我姐弟二人,有何顧忌,做不得如此吞吞吐吐的樣子。”我順毛。
他一雙眼睛流光轉了幾轉,也就放大了膽子,依舊有些忐忑不安的開了口,“姐……我昨日所言……”
果然,這些話他也知道不該提的,所以說出來如此艱難。她扭過頭,淡淡道,“阿杳,此時你不必幹涉,姐為你做好一切。”
“咱們不守著王位了,好不好?”
“你願意嫁與修妍?”
他不說話,修煞繼續曉之以情動之以理,“你不想嫁給修妍。我們不爭的話,你我都會死的。”
“我們……離開修羅道。”他有些著急的起來,一雙眼睛滿含期頤。
“你好好休息,不要再胡思亂想了。”
她回房,躺在浴池中,看著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跡,已疲憊的無心再想,睡著之前心中隻有一個念頭——寧譽,希望你能守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