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弟弟鮑勃十三歲時,也棄學到店裏幹活,他多在晚上負責看店,然後,在兩點鍾關店門。他覺得很厭煩,但艾迪可以利用這幾個小時去社交。他和耶爾有時花一塊錢去公爵夫人電影院(那裏上演《人猿泰山》、《小流浪漢》),有時,也去賭幾次馬,或者閑逛到位於斯培第那街的蕭伯斯危茲熟食店(許多明星,像霍普、本尼等都常去吃蕭伯斯著名的鹹牛肉)。但多數時候,他們開著十塊錢買的舊車四處風。
說“開車”有點太誇張了。頭一次從湖邊開下來時,他們不明白為什麼每個人都指著我們並向我們尖叫,當他們停住車往車底下看時才發現,電池同電線牽連著,拖在地上。
一個雨夜,車在郊外的荒野拋錨了,車上有耶爾、艾迪和兩個女孩。車連車蓋陷入了泥中,推都推不動。他們隻好帶著女孩們乘電車回家。第二天,雇了一個農夫用馬把車子拖了出來。還有一次,車胎爆了,他們隻好就那麼開回家,因為他們沒錢買備用輪胎。
最糟的一次經曆是我們開車帶兩個女孩去尼加拉瀑布。途中路過一個桃園,他看見籬笆外伸出許多樹枝,就叫耶爾下車。他們想“免費”摘些桃子。他們瘋狂地摘下桃子,藏到後備廂裏。這時,艾迪突然看見了這裏的農夫。他就站在離我們十英尺遠的地方,怒目相向,眉頭緊皺,手裏拿著一支槍,身邊帶著一隻狗。
兩個女孩都尖叫著跑回車裏。艾迪和耶爾呆住了。
“你們在搞什麼鬼?”農夫咆哮著說。
“摘桃子,先生。”艾迪答道。
“你們偷的是我的桃子!”
“這個,先生,”艾迪咽了一下口水,盯著直朝向我的槍口,說,“我們以為長出籬笆外的桃子,誰都可以摘。”
這個農夫瞪了我足足有三十秒,然後說,“嘿,你是不是在鄧達斯街有家商店?”
艾迪愣了一下,最後說:“是的,先生。”
“我猜對了。但我看你的記性可不太好。”
他看出艾迪的疑惑,說道:“好吧,我告訴你,我給你家店供應水果。如果我去你家店裏,偷走一堆桃子,你會怎麼想?”
艾迪覺得無地自容。他們局促不安地把桃子還給他,就離開了。
盡管兩個女孩拒絕再同他們開車出去,但這位農夫仍繼續給他們供貨,也沒再提起過這件事。
不過,我永遠不會忘記他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