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大家在網上也都看到了,今天,我們的祖國遭難了,這是新中國成立以來,我國發生的最強烈、破壞力最大的地震。我想,傷亡肯定不會少了。
一方有難,八方支援。這是我們中華民族的傳統,我們雖然身軀遠離祖國,但我們的心與四川災區人民同在,我們要與災區人民同呼吸共命運!
今天一早,中國駐美使館領事部的一位同誌給我打來電話,問我準備為災區做點什麼?我在來報社的路上想,我們是做媒體的,我們一定要充分發揮媒體的影響力,把祖國受難的消息,盡快讓這裏的華人華僑知道。特別是讓四川籍的華人華僑能盡快與國內的親屬聯係上。並且在今後的賑災排難的工作中,我們要起到組織、協調與紐帶的作用。
因此我決定,從現在開始,大家無條件地加班加點工作,打破我們每周五出報的慣例。從明天起,《華人視界》變成日報,用全部版麵,全方位報道汶川救災情況。另外,我們臨時增刊,每周出兩期英文版的《華人視界》報,用來刊載對汶川的報道。
現在的問題是,這些大量的英文翻譯工作由誰來負責做?
“還是由我負責吧!”龐鷺挺個大肚子推門進來了。
在我講話的過程中,一直有人在抽泣。我一看是送報的老王。
我突然想起來了,老王是四川人啊。我馬上走過去,把手機遞給他:“快,給你老家打電話,問問家裏人的情況。”
老王雙眼殷紅,說:“打過了,線路不通嘛。”
“你老家是四川哪裏的?”
“青川,與汶川不遠。”
“哥們,沉住氣。我們在這裏努力工作,就是對他們最大的幫助。最近我們要天天出報了,你要是覺得累,幹不過來的話,你可以再找幫手。”
“我現在是在給家裏人幹活,怎麼會覺得累呢?”
龐鷺這時走過來問我:“版麵資訊的來源,怎麼辦?”
“時間太緊了,我們來不及編輯了。就完全從各大網站上直接下載吧!我想這個時候,國內的同行不會跟我們計較版權吧?對了,早上是龍翔給我來的電話,他說使館會全力支持我們的。我過會兒去找他問問,能不能給我們提供最新最快的資訊內容。”
當天晚上,有個操著濃重四川口音的人從國內給我打來電話。
“你是馬駿先生吧!我是中國翰文媒體傳媒公司董事長宮緣。你曉得,是宮緣,可不是啥子公園哦。首先感謝你們海外媒體對我們四川賑災工作的理解與支持。我們翰文媒體傳媒公司將全力支持你們的工作。你需要哪些方麵的資訊呢?”
“我啥子方麵的資訊都想要。”我一貫堅持說的東北話,不自覺地讓宮董事長給我傳染成四川口音了。
第二天一早,《華人視界》報破例在周二出版發行了。
由於有了中國翰文媒體傳媒公司的大力支持,我們《華人視界》報雖沒有派記者去現場報道,但我們得到的資訊與中國翰文媒體傳媒公司的是同步的。如果不考慮時差的因素,我們的報紙版麵內容相當於對四川災區的“現場直播”了。
我後來對汶川情況的了解,也是通過《華人視界》上的報道而獲得的。其中,關於幾位在抗震救災中的人物的特寫報道,曾令我感動落淚。
四川汶川映秀鎮小學有位29歲的數學老師叫張米亞。在大地震來臨時用雙臂緊緊摟住兩個小學生,以雄鷹展翅的姿勢護住孩子,以自己的死換來兩個孩子的生。由於緊抱孩子的手臂已經僵硬,救援人員隻得含淚忍痛把張老師的手鋸掉,才把孩子救出,兩個孩子得以生還。張米亞老師以自己的實際行動詮釋了自己生前最喜歡的一句話“摘下我的翅膀,送給你飛翔”!
在災難現場,搶救人員發現一位女性的時候,她已經死了,是被垮塌下來的房子壓死的,透過那一堆廢墟的間隙可以看到她死亡的姿勢,雙膝跪著,整個上身向前匍匐著,雙手扶著地,支撐著身體,有些像古人行跪拜禮,隻是身體被壓得變形了,看上去有些詭異。救援人員從廢墟的空隙伸手進去確認了她已經死亡,又衝著廢墟喊了幾聲,用撬棍在磚頭上敲了幾下,裏麵沒有任何回應。當救援人員走到下一個建築物的時候,救援隊長忽然往回跑,邊跑邊喊:“快過來”。他又來到她的屍體前,費力地把手伸進女人的身子底下摸索,他摸了幾下高聲地喊:“有人,有個孩子,還活著”。 抱出來的時候,小孩還安靜地睡著,他熟睡的臉讓所有在場的人感到很溫暖。 隨行的醫生過來解開被子準備做些檢查,發現有一部手機塞在被子裏,醫生下意識地看了下手機屏幕,發現屏幕上是一條已經寫好的短信“親愛的寶貝,如果你能活著,一定要記住我愛你。”看慣了生離死別的醫生卻在這一刻落淚了,手機在救援人員中傳遞著,每個看到短信的人都落淚了。
地震發生後,有位小朋友感動了中國,人們後來管他叫“敬禮娃娃”。在地震發生10餘小時後,一位滿臉是血的北川男孩被從廢墟中救出。就在武警官兵準備把他轉移到安全地帶時,他艱難地舉起還能動彈的右手,虛弱而又標準地敬了一個少先隊隊禮。擔架上的小男孩不忘向援救他的官兵叔叔敬禮感恩的舉動,讓無數的人深受感動。
全中國都在爭分奪秒地抗震救災,我們海外華人也在世界各地為祖國賑災奔忙。美國大華府地區的各個華人社團組織,想盡一切辦法,為四川籌集賑災款。
我在心裏琢磨一段時間後,我覺得我們華盛頓DC的華人華僑,應該站在華盛頓DC這個獨特角度,為祖國人民做些貢獻。
眾所周知,華盛頓DC是美國的首都。華盛頓西北區,相當於北京的東城區,被稱為使館區,雲集了眾多國家的駐美大使館。近水樓台先得月。我們報紙的英文版發行後,我讓老王把每期的英文版的報紙,送到各個國家的駐美使館。讓這些國家使館的外交官們,能夠及時了解到中國政府與中國人民共同救災的情況。
5月20日,美國總統小布什和夫人勞拉前往中國駐美國大使館,吊唁四川汶川大地震遇難者。布什和勞拉還在吊唁簿上留言。
布什寫道,他對中國人民在抗震救災中表現出的慷慨互助精神和堅強品格表示欽佩。美國時刻準備著以中國所希望的方式提供援助。勞拉寫道,美國人民向中國人民致以慰問和同情。
隨後,小布什夫婦在“沉痛哀悼‘5?12’地震罹難者”的條幅前默哀。
我記得,小布什總統在接受現場的中外記者采訪時說:“我和夫人勞拉代表美國人民,向遭遇地震災害的中國人民致以誠摯的慰問。在這個悲痛時刻,美國人民與中國人民站在一起,並為中國地震遇難者及其親人祈禱。”
四川汶川地震,沒有讓中國人倒下,反而使中國人站得更直、更高。
龐鷺的預產期是7月上旬,眼看就要到了。
龐鷺每天的必修課是晚上帶著耳機聽音樂。一個耳塞插到自己的耳朵裏,一個耳塞貼在自己的肚子上。
我問她:“為啥不直接把錄放機放在懷裏聽呢?”
“任何電器都有輻射。我用耳機給孩子聽,是防輻射。”
“那為啥一定要在晚上聽呢?”
“書上說,孩子的作息時間與大人的正好相反。我要是白天讓他(她)聽音樂,那就影響寶寶的正常睡眠了。我當媽的怎麼能幹那缺德事呢?”
“你對他(她)沒幹缺德的事,但你對我幹的是缺德事呀!這半年我就沒睡過一個安穩覺!”
“誰讓你老想當爹呢?你為了能當上爹,忍著點吧!”
“哎!你知道我是哪一天開始當上爹的?”
“在總統門酒店住的第一天。”
“你怎麼這麼有譜?”
“我當娘的,能不知道嗎?”
“不對,你好像有事沒講。老實交代!坦白加分,抗拒扣分!”
“哥,我講實話你可不許生氣啊!”
“招供吧!”
“我一直在避孕。你看吧,咱倆2001年年底結婚,2002年我去使館簽證處上班,我怎麼也不能剛上幾天班就懷孕吧?2004年你又開始張羅辦報紙,在那節骨眼上,我也不應該去生孩子吧?2006年你又讓我辭職,全職做報紙,我就更不可能耽誤工作了,是吧?要不是那天你在總統門酒店猴急得不得了,我沒來得及做防範措施,這孩子現在還不知道在哪兒玩呢!”
“親愛的,你這事做得可真不厚道啊!你有什麼想法就跟我講嘛,我們啥事不可以商量著來?”
“看看你,說急就急了。咱不是說好坦白從寬了嗎?再說,現在不是有了嗎?”
“問題是,你讓我不自信了好幾年!我都差點去醫院找男科大夫了。”
“哈哈哈!真的嗎?那你為啥沒去呢?”
“男人這方麵有病,多恥辱啊!就是我明知道自己這方麵有病,我也不會去的。”
“你們男人也真是!這叫死要麵子活受罪。”
“哎,有一個問題,我始終沒好意思問你,怕你不高興。”
“哥,你剛才不還在說,咱們啥事不可以商量著來呢?”
“樂怡懷孕的時候,前幾個月整天哇哇地吐,我看你怎麼好像沒啥反應呢?”
“哥,我老覺得我懷的是女孩。她在我肚子裏非常非常的乖。除了有幾次讓我覺得不舒服外,我這八九個月都沒覺得有這個寶貝。”
“今年是鼠年,看來你要生一個小白鼠了。”
“不,我希望是咱家樹上的鬆鼠,跳來跳去的多可愛啊!”
“現在閑著沒事,給你的小鬆鼠起個名字吧!”
“哥,你當爹的,你給起吧!”
“你是學中文的,起名字是你的專業。”
“我不是學中文的,我是學新聞的。跟你說多少次了!”
“好,好。學新聞的也應該比我這個學會計的會起名。”
“哥,不對吧?馬怡樂是誰給起的名字?”
“我。”
“馬怡樂的名字起得多好啊!爸爸姓馬,媽媽姓樂,‘馬’和‘樂’之間加一個‘一’(怡)組成:馬怡樂。三個人團聚在一起!……哥,對不起,我說錯了……”
“你沒有錯。錯在我。你剛才的話,雖說刺痛了我的心,但也算是給我敲響了警鍾。馬怡樂的早逝,包括我和樂怡婚姻的解體,我都該負主要責任的。我對不起馬怡樂,也對不起樂怡。我希望自己能吸取教訓,在我們倆的婚姻和家庭中不要讓悲劇重演了。”
中國有句成語:否極泰來。從年初美國金融危機厄運到來,到中國四川汶川噩耗傳來,我們在美國度過了淒慘的2008年的上半年。接下來就是喜訊連連了。
第一個到我這兒來報喜的是李子金這老小子。他們一家三口,經過長達15年的艱苦卓絕地努力與等待,終於拿到美國國籍了。
李子金當初來美國和我是一樣的情況,都是老婆在這裏上學,他跟著陪讀。等老婆大人畢業獲得工作簽證後,他就是家庭婦男。
我開始的身份和李子金是一樣,都是不允許在外麵打工的。但我閑不住,一直在外麵打黑工。雖說送外賣的工作很辛苦,但我還是樂在其中。
小李子的活法就和我截然不同了。說好聽點,他是有守法意識。法律規定陪讀的人不許打工,他也真就每天躲在家裏,相妻教女。說不好聽的,就是懶,就是沒追求。
但是,也不能說小李子一點追求都沒有。他培養女兒的成果,我們大家還是有目共睹的。李子金的女兒李翠多次獲得美國奧林匹克數學競賽一等獎。為此,李翠還受邀去過白宮,接受過小布什總統的接見。李子金的女兒李翠那可是我們大華府地區華人孩子學習的楷模。
令我奇怪的是,李子金來美國15年,一直在家呆著,他本人始終是心安理得的樣子,他老婆徐慈頌也認為這是天經地義的事。這事若是發生在我和樂怡的身上,我不是在家裏被憋死,就會被樂怡用嘴給損死。
多年以後,龐鷺對我講,站在人生的角度,李子金兩口子是非常成功的一對兒;站在婚姻家庭的角度,李子金兩口子是非常幸福的一對兒。但是,我對龐鷺講,若要用男人的眼光看,李子金來美國這15年的日子,那是一種生不如死的日子。也可能是因為自己沒有收入的原因吧,李子金花錢非常非常節省:別人要是能把錢攥出汗來,他就能把錢攥出血來。
我經常在電話中取笑他:“別人忙的是在賺錢,你忙的是攥錢。”因為這哥們特別愛四處劃拉免費的食品、用品什麼的,所以,我就給他起個外號叫“免費李”。當然,免費李也有蝕本的時候。
美國人不怎麼愛吃魚,所以這裏的水產品相對來說是很便宜的,我們都習慣到超市買水貨。
人家小李子嫌貴,他竟然每次來回4個小時,徒步去位於波托馬克河岸的大華府區唯一的一個水產品批發市場去買魚。
時間長了之後,小李子又覺得去批發市場買魚吃,也是不合算的。不管花多少錢,那畢竟也是花錢了嘛。美國這裏這麼多河,河裏的魚多的是。隻要自己多花點時間,從河裏釣魚吃,是多麼省錢啊!再說,本身自己又有大把大把的空閑時間。到河邊釣魚,是一舉兩得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