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節 行書創作略論
一、行書發展的概況
據王僧虔《古來能書人名》雲:“鍾繇書有三體: 一曰銘石之書,最妙者也;二曰章程書,傳秘書,教小學者也;三曰行押書,相聞者也。河東衛凱子,采張芝法,以凱法參,更為草稿。草稿是相聞書也。”他告訴我們關於行書的信息:一是“行書”亦稱“行押書”;行書起初指筆劄函牘之類的草稿。從天下第一行書《蘭亭序》可以知道,王羲之將它的實用性和藝術性最完美地結合起來。對於行書有一種很有趣味性的解釋是元代陳繹曾在《行書訣》中的說法:“行筆而不停,箸紙而不離,轉輕重按,如水流雲行,無少間斷,永存乎生意”。宋曹也指出行書“如雲行水流,穠纖間出,非真非草,離方遁圓”。行書是介於真草之間具有很強包容性、流暢性、藝術性的書體,廣義上它還包括行草和行楷。寫得較放縱流動,近於草書的稱行草;寫得較端正平穩,近於楷書的稱行楷。在當代,甚至各體有各體的行書,如:篆體行書、魏體行書、隸體行書等。無論是殷代甲骨,三代吉金,西北漢簡,晉唐寫經,宋人手劄……還是帝王宮闕,文人齋館,以至街衢巷弄,荒刹古廟,以及婚喪禮嫁,節日慶典等無時無處沒有行書或者行書意味的蹤跡筆影。 行書筆畫多以露鋒入紙,多取斜勢,多以簡約的筆畫代替繁複的筆畫,常常以鉤、挑、牽絲來加強點畫的貫通,多以圓取勢。
行書始於漢代流行於晉朝,鞏固於盛唐時期創造於宋明時代,行書與楷書幾乎同時形成。通常所說的“三大行書”包括第一行書王羲之的《蘭亭序》,第二行書顏真卿的《祭侄文稿》,第三行書蘇軾的《黃州寒食帖》。人們喜愛的行書書法家還有王珣、王獻之、李邕、黃庭堅、米芾、蔡襄、趙孟■、鮮於樞、祝允明、文徵明、董其昌、王鐸、何紹基、魯迅、郭沫若、沈尹默、謝無量等等。他們的行書或大小相兼,韻含高古;或顧盼呼應,氣韻生動;或疏密得體,動靜相宜;或濃淡相融,典雅清正。總之,晉人“尚韻”使行書清麗秀逸;唐人“尚法”使行書端正典雅;宋人“尚意”使行書直抒胸臆;元明“尚態”使行書成為主流;清人“尚樸”,清代碑學中興,碑派行書適時而生;現當代行書向多元化發展,行書體態十分豐富,總體來看有尚趣、尚韻、尚雅的走勢。
二、行書的當代呈現
隨著當代文化景象的多重突顯以及書法人書法意識在今古中外書法藝術思想之間的碰撞、借鑒 、取舍、整合,構建新的行書麵貌正在蓬勃旺盛地行進著。行書家們的表情達意具備了空前的有利條件,從古老的甲骨到金文,從秦篆到漢隸、真、行、草;從漢簡、瓦當到魏碑;從敦煌寫經到泰山刻石;從文學、美學到東西方的繪畫、音樂等藝術,這些藝術美的元素都可以為行書所用。行書具有強大的包容性、融通性、個性呈現性,行書的創新也變得複雜化,在全球化的語境中,行書體有可能會形成書法審美共識的優先選擇,成為向著純藝術方向發展的代表書體。隨著東方文化和西方現代藝術的相互碰撞,行書開始出現明顯的鬆動性和多樣化的轉化。
(一)帖學盛行多彩化
帖學行書家常常著重強化揮毫過程中的小空間技巧和筆畫的精微程度的表達。以帖學為根基,融鑄其他書法養分的一批書法家,他們在“雅”的前提下表達出自己的性情。在作品中或多或少地流露出“二王”遺風。但需要指出的是,除了在技術層麵費盡心血外,書者內心的心靈境界是需要不斷提升和以藝化人的。有人認為“當代的一些行書書家,他們在技法上已經遠勝於米芾、趙孟■、王鐸等曆史上一些以‘二王’書風為衣缽的書家”,在我看來,這個說法是不夠準確的,書寫技法不同於一般意義上的技巧,它是一個複雜的問題。當代書法家大多還隻能處於技巧的臨摹階段,談不上是技法的獨創,最多也隻是形態上的一些改變而已,很難超越古人形成獨家技法,怎麼又能說技法遠勝於這些曆史上的書法大家呢?
(二)碑派行書意趣化
當代中青年書家,為順應時代潮流,適應展廳競爭,可謂“煞費心機,慘淡經營”。行書多元的創作格局和大量新的出土資料,使得當代書法實踐的多元性也是前所未有的,碑學、新碑學、民間書風等在行書領域開始滲透。在近幾年的書法大展中,爛漫率意的“魏行書風”出盡風頭,有的書家深悟機巧,穩操勝券,屢屢中獎。他們注重了筆畫率意,刀痕效果,書寫的筆致與古人暗合,筆畫的質感表現出豐富性,並且他們大多注重了整體上的天趣表達。對於碑學行書理論的興起和確立,部分書法家理論家也做了大膽的嚐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