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承諾就像泡泡1(2 / 3)

“我覺得你們能到今天就已經很好了。”我誠懇地看著她。

“是,都不容易。”

“如果,我說如果,你們沒有結果你會甘心嗎?”我問。

“為什麼不甘心?誰離了誰都能過得不錯。”李易童平靜地回答。

“如果我們沒有結果,我就會覺得不甘心。都說付出不求回報,其實全是扯,付出越多想得到的回報就越多。我真的不想這麼長時間的苦日子都要熬過去了,最後還沒有個好的結果。”

“那是因為你還不夠成熟,等你再過幾年,經曆得再多一些,你就會坦然麵對一切結果了。不甘心無非是因為還有希望,等你不抱希望的時候,最起碼不抱那麼大希望的時候也就不會不甘心了。”她對我笑著說。

“你對你們不抱希望了?”我有些不解。

“不是,可能是因為在一起時間久了,沒有你們那份激情了。熱戀無非短短幾年,之後就變成親人在一起生活了。你對親人抱什麼希望?無非希望他們健健康康,開開心心,如果我們能在一起,一起開心,一起快樂,那當然是好。但如果不能,那也沒有什麼遺憾的。”

我從她的話裏體會到了一種釋然的輕鬆。這種輕鬆讓我既羨慕又向往,隻是不知自己何時才能達到這種境界。我看著對麵牆上的啤酒廣告,一個美女舉著啤酒在天空中翱翔。我體會著畫中女子的心情,身臨其境般俯視著下麵成片的房屋和綠地,頓時覺得一切都顯得那麼渺小。原來站在高處就會豁然開朗,其實一絲一毫的得失,都是雞蟲般的小事。

“唉,怎麼了?”李易童把手放在我發呆的眼睛前晃了晃。

“沒什麼。”我回過了神。

“這頓飯我請啊,你幫我解決了個大問題。”

“什麼大問題?明明又是你在教育我。”

“你別管了,而且我也沒教育你,隻是跟你分享感觸罷了。再說了,沒人能教育得了你,除非你自己醒悟了。”李易童話裏有話地暗示著一臉茫然的我。

離畢業典禮隻剩兩天了,雖然我知道老頭的承諾又要變成泡沫了,但那種期盼小驚喜的念想還是時不時地溜進我的腦中,讓我享受著片刻的歡喜。

拍片回來,我盤坐在沙發上,手裏擺弄著手機。

“打還是不打?”這個問題讓我糾結了很久。打怕失望,不打又想得到個答案。所以我撥通了電話他就掛了,所以,我失望了。

從上個月開始,因為工作忙,他開始不接我的電話了,每次都是等著有了空閑再給我撥回來,或者當做沒有看到。

“工作和戀愛到底有多大的衝突?”我經常這樣問自己,但不得不承認的是,“工作忙”確實是一個拒接電話的非常完美的理由。

過了半個小時,老頭把電話打了回來。

“喂,怎麼了?”背景聲一片嘈雜.

“你是不是不會來了?”我直截了當地問。

他沉默片刻之後,用常用的那些“委婉”的詞兒說道:“我估計夠戧了,你看我這成天從早到晚連軸轉,實在是走不開。我真是想去,但估計希望不大了……”

“都這時候了還繞彎子。”我心想。

“你不是早就說讓人替你兩天嗎?”我問。

“我不想張那嘴,而且我也不是說這種話的人。”他理直氣壯。

“那你原來怎麼就覺得自己能張這個嘴?”

他沒有說話。

我起初不想激化矛盾,但壓抑了許久的怨氣一股腦兒地往上頂。

“你一共沒答應過我幾件事,可沒有一件辦到的。”

“你是覺得答應了的事就都要做嗎?”他平靜地問。

聽到這話我完全傻了,張著嘴,大口喘著氣,不知怎麼接。

答應的就必須辦到,要不就別答應,永遠不要說無法實現的諾言。這是我從小到大做人的原則之一。答應了還不去辦,跟言而無信的小人有什麼區別?我萬萬沒想到在這個問題上老頭居然跟我有著本質的區別。

我吐了口氣,低聲問道:“那你覺得呢?”

他依然沒有說話。也許是他不想讓這種鬱悶的氣氛影響他的心情,於是沒過一會兒,他便又撂出了那句想要結束電話的經典提示語:“我去忙了,再說吧。”

我馬上領悟了他的意思,沒有一句廢話地直接掛斷了電話。

我本來是想不再答理他了,可當我在畢業典禮當天看見美麗的校園和親切的同學時,還是沒忍住給他發了一張畢業典禮會場的照片。

程宣坐在我左邊探頭探腦地看著我的手機。

“你能不能有些出息,不是說不理了嗎?這又幹嗎呢?”

坐在右邊的李易童聽見這話也趕忙轉過頭來。

“唉,你真的會死得很慘!”

我穿著一身黑色學士服,頭上還頂著個搖搖晃晃的學士帽,慢慢地搖了搖頭,低聲說道:“你們能不能說點好聽的,今天這日子能不能別跟我較勁了。”

“成成成,好聽的誰不會說呀。曹心怡你太幸福了!愛上個這麼好的男人!他對你還這麼好,這麼在乎你,真是羨慕死我了!”程宣活脫一個誇張的演員,眉飛色舞地提著嗓門兒衝我演著。

“停!這場戲過了!”我兩手在程宣臉前使勁一拍。

“行了,別鬧了,這麼隆重的場合你們都得體一點行不行呀?”李易童斯文地罵道。

我轉過頭,看了看坐在身邊的李易童,她身穿一件黑色小洋裝,一雙黑色紅底的高跟鞋舒舒服服地斜放在草地上,手裏經典款的香奈爾手包得體地擺在大腿上麵。她的頭發不知什麼時候燙上了大卷,鬆鬆地搭在背上,漂亮得不行。再低頭看看我自己,看看左邊穿著破布襯衫玩著手機的程宣,不得不承認,李易童比我倆有樣多了。

“我畢業典禮,你打扮這麼有樣幹嗎呀?”我小聲在李易童耳邊挑釁道。

“廢話!這不是為了給你長臉嗎!你看看你們班那一個個盼著看笑話的同學見了你都一句話‘你男朋友怎麼沒來呀?我們還都等著看呢’,我再不給你長長臉,你還有得混嗎?”李易童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我定格往回倒帶,她這樣一說,我才想起大家早上看見我一個人出現在辦公室時驚訝和竊喜的表情。

“我真的還有得混嗎?”我轉身問李易童。

李易童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無奈地說:“嗨,反正也快畢業了,畢了業就都不會再來往了。”

聽了這話我徹底寒心了,想想自己在美國混的這一年多,還真是沒給自己和國人爭什麼臉。除了脾氣暴躁,性格不好,死倔死倔,不善社交,不注意穿著打扮外,好的名聲還真是沒落下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