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提起掛包打算走了。戰士們著急地用手擋住我們,連正忙得不可開交的炊事員也著急地跑來嚷道:
“我把麵都和好了,你們如果不吃,在這高山上造成浪費,叫我們多痛心嗬!”
接著他就掰著指拇給我們算夥食賬:“同誌們,別老為我們操心,在山上吃一頓算不了什麼,柴是自己打來的,水是自己挑來的,麵是我們上個月的節餘。今天是野菜煮麵塊,味道新鮮得很呢!”話音未落,他就跑到藤子編的圍牆邊,把門關上了……
在這熱情洋溢的場合中,我們毫無主意地又被拉進屋子去。我們知道,我們不能再堅持走,走了就等於往他們頭上澆涼水,使他們掃興。
在吃飯前的半個鍾頭裏,我們和戰士們展開了熱情的交談。當他們聽我們談到內地農業生產合作社成長的情況,談糧食一年比一年多的消息時,他們都跳起來了。一個把棉衣脫給我們披上,自己隻穿了一件毛衣的戰士對我說:“前天我還接到家裏一封信,一家人都入了農業生產合作社,小春長得比哪年都好哩!”停了一下,他又繼續說道:“我們這裏比起家鄉來說,還差一步。但我們要加勁地建設它。”他緊緊地握著我的手,“你們來了這對我們是多大的鼓舞嗬!”
他們也給我們講述了他們在遮天蔽日的老林裏消滅敵人的故事,使我們初步了解了邊區的情況,學到很多寶貴的鬥爭經驗,增強了我們到邊區建設涼山的信心和力量。我們都不約而同地唱起了——
手裏緊握著槍,雙眼望著前方;
我是國防哨兵,駐守在祖國的邊疆……
飯好了,戰士們把自己做的桌子接在一起,我們就像在一個盛大的節日裏,一個很和睦的大家庭在聚餐一樣。在席上,戰士們懷著萬分感激的心情說:“上個月毛主席和全國人民派的慰問團來時,比這還鬧熱十倍哩!”雖然菜不算豐盛,但我們卻吃得非常舒服,感到無比的香甜。
雨停了,霧也散了,金黃色的夕陽照在老林的樹梢上。我們吃飽了飯,歇好氣,背上背包又出發了。我們緊緊地擁抱著戰士們,說出了我們心裏的話:革命大家庭裏,到處都能會到親人;革命的友情,洋溢在崇山峻嶺!
注:1953年底,南充地委文工隊調往涼山,成為涼山工委文工隊。這支文工隊在成都經過培訓,於1954年初經樂山進入涼山彝區。越過“二十四道腳不幹”,爬上五指山時遭遇暴風雨,得到解放軍官兵的救助。作者把這事寫成一稿,刊登在《四川日報》上。現在看來有兩點不準確,需要說明一下。
一、文中提到邊防和邊疆,這是不確切的。因為涼山並不在國境線上,而是在當時的川、康(西康)、滇三省交界的接合部。“邊防”、“邊疆”都是沿襲三個省過去的習慣說法,應該改正。
二、文中講的掛包,即現在的挎包。當時叫掛包是與“背包”相區別。
(1954年6月《四川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