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讀書時的起早貪黑是情勢所逼,那麼在螺家灣的生活就應該是心甘情願。這裏的一切,都讓人不忍錯過。何況,這裏有我那麼多無憂美好的回憶。
從山間回來,剛走到村口,一輛銀色的跑車卷起層層煙土呼嘯而過,幾乎是同一時間,一顆不大不小的石頭落在車蓋上,發出一聲不大不小的悶響。聽到車輪與地麵劇烈摩擦的聲音,一個穿著白襯衣的男子打開車門,緩緩走到我麵前。
他說,不要告訴我石頭自己會動。
甩他一個衛生球,是我扔的。
理由。
你白癡啊,看不出來我是在為人民服務嗎?現在“綠色低碳”呼聲滿天飛,你是假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開一破車到處顯擺什麼啊,以為有錢了不起啊。真應該把你送到空中監獄……
等一下,我可不可以把你以上的行為理解為羨慕嫉妒恨?
我還空虛寂寞冷呢!
哦?對不起,我對你……沒興趣。
我真的很想扇他兩巴掌,我承認,我有那麼一點點的仇富心理,可是他剛剛那句話什麼意思?嗯,完全是欠揍的表現,是的,很欠揍。事實上,他的臉部確實遭受到了我的洗禮,不過,換個角度想,他應該算是個幸運兒了,因為,除了安子默,這二十年來,我還真沒扇過誰。看到他那件白襯衣時,我有一瞬的恍惚,安子默,那個纏繞我大半個童年的壞蛋,又來了?
做壞人的最高境界就是在別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趕緊逃得無影無蹤,這一點,我已是練得爐火純青。
就在我跟二姐分享這件事的時候,落落跑進來說,姨姨,有人找。
我汗顏,遇上個難纏的主了。咳咳,先森,你沒必要跑到我家來吧,我不就是占了你一點點的便宜麼?
我把手伸到他麵前,大拇指掐著小拇指的指尖,告訴他,一點點,真的隻有一點點。
可不止一點點呢,一件白襯衣的便宜,三個巴掌的便宜,一個銀戒指和一朵小花的便宜。我今天要全部討回來。安子默笑得那樣陰險。那,是我第一次見到長大後的安子默。
安子默?我與二姐異口同聲,這個結論著實讓人驚訝。
原來我的小新糧沒有忘了我啊。他顯得很高興。
不過,我不高興。
怎麼?萱兒尋死覓活要嫁的不是君浩嗎?怎麼又冒出來個安子默?我親愛的老媽,在這個時候投下這樣一個炸彈,我的臉立刻燒了起來。
那個,安子默啊,嗬嗬,那個,小時候的玩笑是不能當真的。
玩笑麼?真的隻是玩笑麼?虧我還想想念念這麼多年,到頭來卻是換來一句玩笑。我那顆脆弱的少年心啊!
如果是畫漫畫,我的額上肯定有三根長長的黑線。安子默,你耍我呢!
且~這麼快就被識破,真不好玩。
好玩?你要玩死我才開心吧!
嗬嗬,小新娘,太暴力了哦。
別嘴貧,從實招來,來這裏是幹嘛的?
哦。和這裏的現任村長商量一下螺家灣的旅遊開發。這麼一塊寶地,可不能讓別人先占了啊。
旅遊開發?
嗯,把螺家灣商業化,讓更多的人到這裏賞賞美景啊。順便……算了,說了你也不懂。
我望進姑姑呆滯的眼神,是這樣的嗎?可是,如果真的這樣,姑姑要怎麼辦?我打發安子默該去哪去哪。氣溫一下子降低幾十度,太陽的餘暉灑在院子裏,卻隻是一個裝飾,讓整個氣氛變得冰涼。
我握著姑姑的雙手,姑姑,你願意離開嗎?
萱兒。她隻是喚我的名字,淚如雨下,泣不成聲,這隻是一個老人最後且最大的願望啊。
姑姑,我不會讓你離開這裏的,相信我。
給出承諾的的第二天,我們坐著那輛“破車”回了a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