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溪再度醒來的時候,感覺頭暈暈的,眼前一片模糊的景象,她這是在哪裏?她的腦袋像是被一團亂麻纏住,像是有什麼東西攪在了一起一樣,格外的壓抑與難受,她想說些什麼,可是她隻能張張嘴,什麼聲音也發不出,這種感覺難受極了。
“醒來了!”一個低聲的聲音響起在顏溪的耳畔,“水,拿水來!”那個聲音這樣說道,很快一碗水就端到了顏溪的麵前,一隻手從後麵托起顏溪的頸項,將水一點一點地送進顏溪的嘴裏。
因為水的浸潤,身體舒服了很多,喉嚨也沒有那麼的幹澀了,她也漸漸能看清楚眼前的景物了,她看到了熟悉的臉,那是許昌和李秀的臉。
許昌和李秀一直陪伴著他們的王爺主子來到了邊疆,他們也知道王爺身邊的小親兵就是王妃顏溪,所以在私下裏一直對顏溪多有照顧。
腦袋不再那麼的混沌難受,顏溪心裏麵的一些情緒陡然地高漲了起來,抓住許昌的袖子,睜大眼睛問:“西門築呢?”
“你們救起了我,應該連他也救起了吧!”顏溪蒼白的臉上一雙眼睛格外的透亮,透出濃濃的期待,可是那樣璀璨如星辰的眸子卻在看到許昌和李秀滿麵愁容的時候,倏忽暗淡了下來。
“你們沒有找到他!也就是說……”顏溪突然掀開蓋住身體的厚實的被子,站起來的時候腳步有極大極大的虛浮,可是她還是大步往前堅定地跑去,可跑了兩步,就被李秀撐開的雙手攔住。
“王妃要幹什麼!”
“滾開!”顏溪大喝一聲,她麵容慘淡,眼神黯淡,卻能發出如此中氣十足的一句嗬斥,讓李秀不由得怔了怔,而就在這怔愣的時候,顏溪大力地推開李秀,朝外跑了出去,李秀又不好去抱住顏溪不讓她走,更不可能用繩子捆著她,這實在是以下犯上,隻好跟許昌一起,大步追上顏溪的步伐,穩穩地跟在顏溪的後麵。
顏溪站在軍營裏停了一會,似乎在想清楚這是什麼地方,然後,像是明確了方向一樣,一瞬間之後就大步邁開了,她跑得那樣急,那樣快,很難相信她是一個戰鬥了整整一天,滴米未進,又遭逢了愛人離去那樣巨大人生變故的人,她好像一個女戰神一樣,拚著一口氣往前走,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不好!王妃看樣子是要往聚陸原的懸崖邊跑去!”許昌眉頭一皺,沉聲說道,他的話剛落音,李秀也是眉頭一緊,兩人大步前行,一直追著顏溪的方向而去。
懸崖邊的這裏,還躺在許多許多的屍體,更多的是敵軍的,當然自己軍隊也是死了人的,但後來因為援軍的趕來,使得這裏的勝利方成為了西門築軍隊,西門築軍隊當然不會善待敵人的屍體,所以這裏敵軍的屍體無人搬運,就那樣地躺在地上,橫七豎八的,斷手斷腳斷腦袋的,鮮血都已經幹涸了,紅到發黑的色澤,看起來那麼觸目驚心,巨大的山風吹過來,顏溪長長的頭發被吹起,石子被嘩啦啦地卷起,與此同時,還伴隨著一股殘餘的血腥味,聞起來讓人有些作嘔。
西門築,你在下麵嗎?你就在這寒冷的懸崖下麵嗎?深不見底,暗無天日的懸崖下,你過得還好嗎?
“王妃你幹什麼!”眼疾手快的許昌飛身往前,再也顧不得任何地一把攔腰抱住顏溪,震驚且悲痛的聲音那樣響亮地在顏溪耳邊響起。
“放開我!讓我下去找他!放開我!”顏溪歇斯底裏地大吼道,像是一隻完全失控的小獸一般,在拚命地掙紮出許昌的桎梏,她那麼用力那麼用力地呼喊著,“放開我,我要去找他,他就在下麵啊!”
“王妃!您知道您昏睡了多長時間嗎?三天啊!派下去尋找王爺的人至今一個都沒回信,他們全都消失了!聽當地的人說下麵是一片泛著毒氣的沼澤,王爺,王爺凶多吉少了啊!”可以說是沒有任何希望了啊!李秀朝著顏溪痛心疾首地說道,沒有任何一個人希望那樣年輕優秀的男子就那樣地再也不見,可是有時候人還是要麵對現實啊!
聽到李秀的話顏溪明顯怔了一下,那樣的慘白死寂瞬間席卷她的眼睛,她頓時像個木偶一樣僵僵地立在那裏,李秀的話仿佛宣判了她的死刑……可是下一刻,又有什麼閃亮的光芒在顏溪的眼睛裏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