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出宮(2 / 3)

不過長歡倒是沒注意到,“我知道不是陛下做的。”說完,他牽動著嘴角笑笑,指著另一座山說,“那是汀瀅宮,宮中竟是絕世美人,以扶弱除奸深得民生。但另一邊相對的就是彌香閣,也都是女子,不過她們就……”

“就竟做些殺人的勾當是麼?”

長歡好奇地看著我,“陛下怎麼知道?”

我笑著說,“殺手裏也有好人的,要看她們殺的是什麼人了。有的時候是身不由己,都是為了生存罷了。”這些話,還是以前楊君希對我說的。如今想起來,有些懷念。

古常楓又回過頭來,我又正巧撞見他的眼神,他忙說道,“陛下,前麵有客棧,是否需要休息一下?”

我搖頭,“不了,還是盡快趕路才好,大家再忍耐些,餓了就吃自己身上帶著的幹糧吧!”

長歡道,“想不到陛下如此仁心仁義!”

“怎麼說話的?”

長歡笑道,“隻是覺得陛下跟原來很不一樣了,完全像是變了個人似的。”

“長歡,以後別這麼說,我不喜歡聽到這樣的話。”

古常楓一直注意著我們的對話,我能感覺到他隱約投過來的眼神,那種眼神讓我恐慌。

又行了半日路,周圍隻剩一片荒野,眼見天色昏暗,還找不到落腳的地方。雖然我們人多勢眾,但露宿荒野難免擔心會遇到匪徒。古常楓問我,“陛下,要不要紮營休息?”

我看著眾將士滿臉疲憊的樣子,中午沒讓他們稍作休息,本就是我的失誤,實在不忍心讓他們再趕路,朝古常楓點了點頭。

古常楓道,“陛下有令,就地紮營休息,明日再啟程。”

長歡扶我下馬,可兒走上前來,拍著屁股和大腿說,“陛下,奴婢再也不坐馬車了,顛得我全身都疼。”

“好,明日換你騎馬,我坐馬車。”

可兒連忙擺手,“這哪成啊,奴婢又不會騎馬,還不被馬給摔死?”

長歡笑道,“哪裏有這麼容易死的?”

可兒嘟著嘴,轉身就去收拾馬車,幫我鋪床。我攔住可兒,“不用這麼麻煩。我不習慣在外麵睡覺,估計晚上也睡不著。去準備柴火煮飯吧,大家都餓了。”

我轉臉問長歡,“想不想吃些好吃的?”

長歡愣住,“這荒郊野嶺的,哪裏來的好吃的?”

“你這就不懂了,野味可比皇宮裏那些隻有外麵沒內涵的東西好吃。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打些野味?”

長歡道,“陛下真是有閑心,一會兒急著趕路,一會兒又找樂子玩。”

“我這哪裏是找樂子玩了?運送糧食衣物救助災民,最緊要的不是人到,而是物到。馬兒行了一日,疲得很,再勉強行路,隻怕會停得更久。我這叫勞逸結合懂不懂?反正都是吃飯,還不如吃頓好的。”

長歡無奈地搖搖頭,跟在我身後。古常楓未出聲,卻也跟了上來,我轉過身對他說,“古將軍還是留在這裏吧,你武藝高強,萬一有個什麼事,也有個照應。我跟長歡去去就回。”

“陛下……”

別看他,別再跟他說話,一對上他的眼神我就又想和他在一起了。

肖昔薇,有骨氣點,他已經被玉瀟瀟的臉迷魂了頭,哪裏會愛上你兩次?

長歡跟著我在樹林裏轉悠,自顧自地說道,“天色這麼暗,陛下想怎麼打野味?”

“噓,小聲點。”

我笑著對長歡說,“來,我教你幾招。用耳朵聽,聽仔細了。”我俯身撿起一塊石頭,靜靜閉上眼睛,細細聽著周圍的動靜,朝簌簌作響的草叢中扔去。長歡一驚,彎身從草叢中揀出一隻山雞來。他提著山雞呆呆地望著我,我說,“功夫厲害吧?別傻著了,快走吧。”

長歡道,“陛下隻打一隻山雞麼?”

“不是啊,不過旁邊有一窩兔兔在睡覺,我不忍心吃兔兔的。”

長歡抖了抖手中的山雞,說道,“真想不到陛下竟然還有如此功夫,實在是……”

“表揚的話以後再說。現在該你出手試試了。”

長歡一愣,用我方才用的功夫又打了幾隻山雞。隻是,他看我的眼神越發奇怪了。我問他,“怎麼了,難不成你有不殺山雞的習慣?”

長歡一時無言,“我,我哪裏有那樣的習慣?”

“走,回去煮飯了!”

長歡無奈地搖頭笑著,眼神有些遲疑地落在我身上,將幾隻山雞捏在一隻手上。哎,這孩子都這麼大了,哪裏用得著我操心?

回去以後,殺了雞,淨了手,而後抹入香料,架在鐵叉子上,明火或炭火烤。可兒守在一旁問我,“陛下,這兩種烤出來的味道不一樣麼?”

“入口酥脆不同,肉質不同,入味深淺不同。”

可兒露出一臉崇拜的樣子,歎道,“想不到陛下對美食也這麼在行。”

我笑道,“那是。”

黎長歡皺眉,突然彈指射出一粒銀球,古常楓用劍擋住,劍鞘瞬間裂開,散成灰燼。力度太大,驚得我目瞪口呆,長歡那一指分明是向我射出的,古常楓為了護主才擋在了前麵。難道長歡想殺我麼?他轉身,一把球兒射出,古常楓不能硬接,仍是用劍擋著,功夫和姿勢有些別扭,像是在刻意掩飾著什麼。我看得出這不是他慣用的招數,以前的毒男不是這樣,一招致命,不會多與人糾纏。我用腳勾起幾根木棒子,朝漫天珠子踢去,砰砰幾聲,全部落地。將士們聽到打鬥聲紛紛圍了過來,我揚手止住,疑惑地看著長歡。

長歡不慌不忙地說,“今兒算是看明白了。陛下和古將軍都是用的我教浮心九重功的內力,借此退出其他門派的招式。古將軍的武功雜亂,看不出出自何門何派,但細看也能看出內力所向。陛下的武功卻十分明了,除浮心九重功外,還有清輝五聖人的五行功,以及本教從不外傳,隻有教主才可修煉的絕命點穴大法。看來當初你們要滅魔教,為的是我教的武功秘笈啊!”

古常楓收劍,“我不稀罕。”

我擺手道,“我也不稀罕,我本就會的!”

古常楓疑惑地看著我,我問他,“你真的拿了他們的武功秘笈麼?”

“沒有,黎家的東西我沒興趣。”他說完,死死地盯著我,而這眼神已不是凶惡,而是……詭異!

我指著長歡道,“哎呀,真是大驚小怪的。人家古將軍都說沒拿了,至於我的武功,明明就是你晚上睡覺的時候說夢話告訴我的嘛!”嗬,這種話虧我編的出來!

長歡無奈地苦笑,“一會兒說是本來就會的,一會兒又說是我教你的,誰信?況且我會說夢話麼?”

“我學武隻是為了防身而已。就算用的是你們魔教的武功,也不會打著你們魔教的頭號招搖撞騙!”

“總之陛下說什麼都有理!”長歡揮袖,悶悶不樂地坐在涼石上。我看他不像是在怪我會使魔教的武功,而是在怪我對他隱瞞了太多事實。

我揮手散了眾將士,“各自散去吧,一會兒吃山雞粥。”

可兒和丫頭們綁著分飯,山雞粥、饅頭、鹹菜和少許燒酒。剩下的兩隻烤山雞就是我的了。

可兒抿著粥說,“奴婢還從未吃過這麼好吃的粥呢!”

我眯著眼睛笑,扯了一隻雞腿給她,“再嚐嚐這個!”

“長歡過來!”

不理。

“長歡……”我用極其幽怨的聲音叫他。長歡全身抖了一下,起身朝我走來。我將半隻雞遞給他,“先嚐嚐這個味兒,不喜歡就換另一隻試試。”

長歡白了我一眼,又走回涼石坐下,咬了一口雞肉,嚼著嚼著臉上的表情便柔和下來。我的手藝果然是無人可以抗拒的!

至於古常楓,他看著我拿雞給他,用手一擋,“微臣吃粥便可!”

什麼嘛,我以前還沒有給你弄過飯呢!現在居然不領情,還是存心讓我下不了台?

我站在他身邊不走,知道他再次看著我,呆滯地凝視這我的眼,我說,“把它吃了!”古常楓接過,先是不吃,若有所思地在想著什麼。雖說要想俘獲一個男人先要俘獲他的胃,可是以前跟他在一起的時候,總是他和芷兒照顧我,哪裏有我下廚的機會?如今好不容易能給他烤隻雞吃,卻露出這副模樣!

真是心寒!

吃罷飯眾人都休息了。我的心卻有些雜亂,毫無睡意。長歡談起武藝之事,看來也起了疑心,再加上他一直認為我知道他們魔教的舊事,這樣下去,若他跟古常楓一說,毒男就能認出我來。心裏矛盾,不知到底想不想他認出我,畢竟還有周頤然和柳塵封兩個麻煩人物,他們可不像林家大小少爺那麼好欺負。可兒在旁邊翻了個身,行了一天的路程,怕是把這丫頭累壞了吧。

我掀開簾子,輕手輕腳地下了車,剛一落腳就看見前麵有一人竄了起來,嚇了我一跳,竟是長歡。

“還不睡呢?”

長歡愣住,轉臉盯著遠處古常楓的背影,又再看我一眼,默默不語。夜裏風寒,眾人都靠在馬車或木箱旁,相互擁著取暖,睡得微淺,順帶保護給災□□送的糧食。我扯了件袍子遞給長歡,“天冷,把它穿上!”

長歡不接,深暗的夜下看不清他的表情,莫不是還在想我武功的出處吧?

“陛下,古常楓這人,可信麼?”

我驚詫,長歡久久不睡,見我也不搭理,就是在監視古常楓?

“他?恐怕沒人了解他吧。”

曾經,我以為自己很了解他,但轉眼間,他似乎變得比原來更冷漠。唯一知道的,僅是兩年前顏陌楠登基之時他就已經在這裏,容貌不變,性情相似,究竟是穿越還是輪回轉世?若是轉世,是不是奈何橋上的那一碗孟婆湯讓他將前事都忘了隻記得那張刻在心裏的容顏?

“這天下間真有壯士不愛江山隻愛美人的麼?這樣活著隻怕有些窩囊!”長歡一聲冷哼,我問他,“那你以後想做什麼?”

“自然是闖蕩江湖,行俠仗義,鋤強扶弱,名震天下,重建黎家聲威!”長歡說得暢快,我隻是無奈地搖搖頭,“誰人心裏都有理想,隻是需得活下去,總要找些理由和信仰。”

長歡不懂我的話,呆呆地望著我。

凝視這古常楓的背影,感覺他也是那麼的寂寞。

毒男,若當年你不曾違背黎笑歆,不曾幫我救人,我們還會在一起麼?還會像現在這般無助麼?

又趕了幾天的路程,進城遇客棧就休息,行山路就馬不停蹄的趕路。不過說來也奇怪,我本以為江湖險惡,該遇上幾個大毛賊或是其他什麼阻礙,但一路上風平浪靜,靜得讓我覺得我從未有過這般的好運。長歡說,天下人都知道我一代女皇親自前往災區救災,怎會有人敢來生事?可我奇怪的是,遇見的外人甚少,像是特意給我們讓了道,或是行了方便,就連路過的酒家和住宿的地兒,也專程留給我們似的。我倒不是怕什麼壞人,有壞人來我見一個打一個。就怕有人暗中幫忙,弄得我心神不定,就像以前黎笑歆,雖然他幫過我許多,但是很讓人討厭!

此後的路程沿河而行,上流水靜,看不出任何災難。但再往下走,堤壩被衝毀,殘石散落,水麵狼藉。再往下,那便是觸目驚心的慘景。百姓見我們來了,紛紛磕頭謝恩,知府大人領著當地官員前來迎接,大呼萬歲。我舒了口氣,這裏的次序倒是比我想象中要有條理。

按人數分配糧食,孤寡則可直接領到熱粥。我眯著眼看著古常楓和長歡幫著分物,心裏一陣暖意。

張知府找我商討重建之事。進瞧他,才見他滿臉的淤青,我好奇地問,“張大人,是不是有暴民為難你了?”

張知府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全身發抖,手腳不知該如何擺放,語無倫次,“陛下,沒有,哪裏……微臣不小心摔的,沒有人為難臣……”

摔一跤就能摔成這樣?怎麼我越看越像是被人打的?誰敢動手打朝廷命官,他還不敢說的?

絕對有問題!

我說,“張大人無需擔心,朕帶古將軍以及手下前來便是為了幫助百姓重建家園,如今還需設計和規劃,以防來年遇災一切又毀於一旦。”

張知府連連點頭,“陛下說得是,微臣聽候陛下安排。”

才短短幾句話便聽出張知府這人隻知阿諛奉承,並無獨到的見解和能力。難怪年年洪水,年年賑災,百姓仍是叫苦連天。早不修做什麼去了?難道都不知教訓麼?還是看我來了才著急了?朝廷撥下來的糧食和銀兩,定是被這些奸臣中飽私囊了!越想就越看他不順眼,又重新安排了自己的人,能比把這些緊要的事交給貪官汙吏的好。

看來要想真正地了解民需,我還是得親自走訪。古常楓、長歡、可兒現在都忙著,沒人守著也沒人煩我。我偷偷地跑了出去,找了件長歡行李裏的男裝換上,將頭發一束就走了。這不出來還好,一出來又嚇住了。街頭巷尾,縮著的卷著的百姓抱在一起,望著白米落淚。

“老人家,你們這是怎麼了?”

老人抬起枯燥的手,顫抖地舉起白粥,“你從外地來的?我們這裏窮鄉僻壤,發不起財。當官的不管,還欺壓我們。若是旱災洪災更是不得了,他們過得逍遙快活,我們卻幾月都見不到米粒啊!隻得吃草根子,才生的娃都養不活。這次要不是皇上親自帶人來了,我們隻怕連一碗熱水都喝不上!”

“有這等事?”果然都是些貪官!想不到我本隻是逃脫宮廷的束縛生活,竟救了這麼多人的命,又忙問,“朝廷帶來的食物不多,你們損失有多大?鎮上可有賢良的讀書人?請他們幫你們做個記錄,重建時才好盡量幫你們!”

“這……”老人家搖搖頭,似乎不明白我的意思。

“這位公子,”一個盈盈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我轉身看見一位穿著較幹淨,長的伶俐乖巧,年約十八的姑娘福著身子對我說,“難得這位公子有心,看公子穿著打扮定是出自富貴人家,卻不嫌棄我們這些又髒又臭的災民,實在難得一見。小女鬥膽向公子舉薦一人,家兄柳雲揚是這裏的私塾先生,雖有功名,但朝中無人照應終不得施展報複,卻一心為國為民。家兄處事心細,對鄉裏鄉親的情況也了解,交給他處理定不會出差錯。”

聽這姑娘說話大方得體,像是一眼便可看出我能幫到她哥哥一展手腳。不過是姓柳的,柳塵封也說這裏是他祖家,怎麼她會說朝中無人?我道,“姑娘所說的事我一定會稟明聖上,隻是不知姑娘家中之人與當朝丞相是否出自同族?”

那姑娘點頭,“是同族,但同族不同心,這裏姓柳的人居多,與柳丞相也能攤上關係,但道不同不相為謀,我們柳家的人隻要豐衣足食,不求家資萬千。”

這麼說來,柳丞相也很貪咯?

我道,“那姑娘可知這裏有信得過的大夫麼?洪水一去,多災之地難免多病。”

柳姑娘道,“小女略懂醫術,在鎮上有座醫館,但藥材大多已被衝走或損壞,如今道路不通,上山采藥不便,隻怕……”

我歎道,“可惜這次出行帶來的藥材也不多,柳姑娘若信得過我,就隨我去取些來吧!”

柳姑娘笑道,“公子是大善人,小女自然信得過。隻是不知公子貴姓,小女該如何稱呼?”

我想都沒想,張口就說,“我姓肖……”等一下,顏陌楠是姓顏的,我幹嘛說自己姓肖啊?

我內心糾結了一路,柳姑娘小心翼翼地跟在身後,也不說話。剛一回來,可兒就急匆匆地撞在我身上,瞧了眼我身上的衣服,頭也不抬就說,“黎主子在這裏擋著做什麼?陛下不見了,快去找啊!”

我一把抓住她的手,道,“慌什麼慌?”

可兒抬頭看我,又望了望身後的柳姑娘,驚詫地看著我,“怎麼穿黎主子的衣服,可兒眼拙險些人不出來了。黎主子見您不在了,正急著呢!”

“他又不是小孩子了,急什麼急?”我指了指身後的柳姑娘,“這位姑娘是我的貴客,去準備些茶水,我們要談些事情,把長歡、古常楓還有這裏管事兒的都叫來!”

“是。”

張知府安排的宅子,怎麼看都像是他的度假山莊。現代的五星級酒店也不過是比這裏多了些高科技產品,卻不及這裏舒適。我都把這裏當豪宅,百姓見著了豈不是認為這裏就是民間皇宮?也不知道柳姑娘看著這般景象會如何想。這麼好的地兒,他一個知府也不覺得布置得太誇張了麼?

其他人還未來,我坐了上座,拉柳姑娘坐在對麵的椅子上。她好奇地看著我,像是在猜測我的身份。長歡還未進門,我就已經聽到了他的聲音,“居然不說一聲就走了,陛……下……”他看著我,皺了皺眉,揚起一絲苦笑,“嗬,還穿我的衣服,也不想想自己的身份,快去把衣服換回來!”

“就再穿一會兒,辦完正事後就去換。”

“陛下!”

“民女見過陛下,方才不知陛下身份,還望陛下見諒。”柳姑娘一下跪在地上,我連忙將她扶起來,“是我可以隱瞞的,怎能怪你?”

“她是?”長歡瞧著她,柳姑娘臉上微紅,低聲道,“民女姓柳,名雨霖,是鎮上的一名大夫……”

“姓柳的?哦,看來陛下對柳姓的人都特別偏心,無論男女……”長歡故意說這話氣我,我也不惱,“是,朕就對柳姓的人偏心了。柳姑娘的兄長柳雲揚有功名在身,卻不得施展一身才華,聽姑娘形容覺得人品不錯,所以朕想……”

長歡緊張地問,“陛下想怎樣?”

“朕想先看看他的辦事能力,再想想要不要封他個官做做。長歡,去派人將柳雲揚請來,朕要親自見見他。”

柳雨霖高興地再次跪在地上朝我磕頭道,“民女替家兄謝過陛下賞識。”

“不必多禮,起來吧。朕也是見柳姑娘心慈麵善,才信得過柳姑娘。倒是朕女扮男裝,又用假姓騙了柳姑娘,心裏很是過意不去。”柳雨霖啊,你最好是把我說我姓什麼的事給忘了,永遠都別想起來。

不一會兒,人都來齊了,隻差柳雲揚一人。張知府一見柳雨霖便麵露難色,眼神慌張,四處閃躲,恨不得將自己鑲進牆縫裏,不讓柳雨霖看見他。莫非這兩人認識,還有什麼瓜葛麼?柳雨霖走到張知府跟前,抿著嘴揚起一絲嘲笑,微欠著身子道,“民女見過各位大人。”

張知府別扭著身子,側身甩著袖子,像是恨不得將柳雨霖一袖揮出去,“免禮,免禮……”說完,又注意到我的眼神,連忙低下頭來,躲回各位官員身後。我好奇地問道,“張大人,你身體不適麼?怎麼露出這種表情?若是身子不舒服,讓柳姑娘給你瞧瞧,她是位大夫……哦,對了,柳姑娘就是這裏的人,柳家是當地大族,張大人該是認識的吧?”

張知府摸著頭上的汗,“微臣……”

柳雨霖不語,似乎與張知府有什麼過節,兩眼冷漠地看著他,盯得張知府閃躲不及。

古常楓走上起來問我,“不知陛下招微臣前來,所謂何事?”他看著我一身男裝,再看了看我的頭發,皺了皺眉,眼神有些奇怪,欲言又止,卻又未開口忍住不問。向後退了幾步,福下身子,不再看我。

我眨著眼睛,“自然是想弄清楚這些年來,朝廷賑災銀兩的去路和用途,好好整頓整頓,以免自己被人蒙在鼓裏,當猴子戲耍。”

這話說得尖銳,沒人再敢開口。我繼續說道,“等柳雲揚來了,當著各位大人的麵講講這鎮上的民生民苦,再做決定要不要殺一儆百,以儆效尤。”

長歡一驚,連忙拉著我的袖子說,“陛下,出什麼事了麼?”

“方才出去了一會兒,隻跟百姓們說了幾句話。短短幾句就讓朕見識了所謂的父母官,見識了這些父母官拿著朝廷的錢所做的勾當!”說著,我猛地一拍桌子,“張大人,洪水淹了這個鎮子,唯獨這宅子沒毀,還取名飄溢居,別具一格啊!”

張知府嚇得跪在地上,全身顫抖地說道,“陛下,微臣疏忽,微臣疏忽。”

“疏忽?疏忽就能弄成這樣子?張大人,國家是信任你才年年撥款賑災,想不到你竟拿著百姓的救命錢和救命糧中飽私囊,不管百姓的死活。你可以說是一時疏忽,那朕也可以說是一時氣憤。來人,把他給我拖出去,重打五十大板!”

“陛下……”

幾位侍衛聽令,將張知府拖了出去,門外傳來聲聲慘叫,屋內的另幾位官員也嚇得雙腳發顫。就連平時多話的長歡見了我今天這般生氣的模樣,也不敢開口勸我。隻是柳雨霖嘴角有笑,“這種貪官汙吏早該有此下場。”

我說,“今兒是張大人,隻因為這宅子朕兩眼看得見。明兒是誰朕就不清楚了,不過舉報有獎,若哪位大人想舉報自己的同僚,就可免去自己該受的懲罰。幾位大人回去好好想想,是自己受罪,還是讓別人替自己受罪吧。”我管你們裏麵誰貪得多誰貪得少,總有一天要把你們一個二個的都收拾了,換些幹淨人辦事。

說到這裏,有侍女來報,“陛下,您要找的人給您帶來了。”

“請他進來。”

這時,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到門口。隻見可兒領著一位年輕的公子走進來,那公子打扮整潔幹淨,一身素淡的袍子直直地垂到地上,再觀周身,除了腰間掛著一塊雕字玉佩,就再無值錢之物。衣著簡潔,樣貌清淨,雙目有神,卻不帶一絲凶意。是個心慈麵善之人。我相信自己的眼睛,相信自己絕對不會看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