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雲揚跪在地上,磕了個頭,“草民見過皇上。”
“起來,坐吧。”
說著,張知府也在外麵挨完了那五十板子,被侍衛們拖了進來。柳雲揚剛起身,瞧見這般景象,麵露驚訝,聽我說坐卻見各位大人都站著,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左右為難。
我說,“各位大人都坐吧,柳姑娘跟你大哥也坐下,張大人要是覺得坐著不適,就在地上躺著好了。”
坐下後,我說道,“今天請各位前來,是有要事相談。這鎮裏的醫藥不可少,但朕此次隻帶有一車藥材,補身治病,恐怕不足百姓使用,但道路未通,遠地運藥勞命傷財。朕認為可先向附近州府尋求援助,而後家中青壯男丁皆可參與修路,等道路恢複,就可發展商農業。自給自足是不行的,一遇災害損失極大,各省之間要互通商業才行。這次重修,必定耗費大量物資,國庫能提供的不多,但朕會一直留在此地,直到百姓安居樂業。不知在座各位意下如何?”
我看了一眼古常楓,古常楓道,“微臣隻是一介武夫,對賑災救民之事毫無頭緒。”
他就騙人吧,他以為我不是他肚裏的蛔蟲就不知道他的心思?以前打仗布陣打得敵人落花流水,我會相信他想不到辦法?不就是不想幫我出注意麼,用得這麼貶低自己?一介武夫?你就是死毒男!
再看看長歡,長歡搖搖頭,“陛下該說的都說了,我想不到其他的。”
柳雲揚道,“皇上說得極是,隻是我們不知該從哪裏入手。”
我點了點頭,“那好,朕就手把手地教你們如何致富。”
眾人驚訝地看著我。怎麼,以為我隻會說不會做是麼?好歹我在現代還是個白領,一天到晚接觸到的事情多,發財的本事或多或少還是懂的。你們都等著瞧吧。顏陌楠,我會盡全力幫你把麵子賺回來的。
“柳雲揚,朕聽你妹妹說到一些你的事情,有才華卻不得施展,心裏很鬱悶吧。朕今天就給你一個機會,將重建之事統統交給你與古將軍。至於張知府,還是告老還鄉吧。知府的位置先空著,朕要擦亮眼睛看看,這裏到底有幾處明幾處暗,重新安排一下人手。”
柳雲揚連忙跪在地上,“謝皇上。”
“你的官職,看你的功績再論。在座各位大人皆可差遣,他們若不聽你命令,就讓古將軍處罰便是,至於如何處罰,古將軍自己看著辦吧。聽說柳丞相與你出自同族,既是這樣,你更要盡心盡力辦事,別讓族裏的人笑話了。”
柳雲揚會意,再次謝恩。
柳雨霖看著張知府受了處罰,哥哥又得了權利辦事,我又提起藥材的事,心裏自然是高興,“陛下大恩,民女不知如何鳴謝。陛下若不嫌棄,今晚請到民女家中一聚。”
“好,”我點了點頭,“大家都下去,開始辦事吧。”
長歡問我,“陛下準備怎樣帶著百姓致富?”
“嗬嗬,到時候就知道了。”
後來幫著柳姑娘取藥材,我們幾個女子忙前忙後忙出一身大汗,柳姑娘邀我到她家裏吃飯,本就已經答應她,就獨自去了。可兒問,“要不要跟黎主子說一聲?”
“不用,又不是到哪裏都要跟他交代。你也回去吧,問起我就說跟柳姑娘一起,也別叫他來找我。我一個人樂得清淨。”難得可以撇下曾孫兒不管,每次跟他在一起,都覺得自己老了。
到了柳雨霖的家,見著柳家的大宅院,長長地連成一片,柳雨霖跟我介紹這裏都是柳家的宅子,各叔父家住一處,大家聚在一起也算熱鬧。柳塵封也是在這宅子裏長大的麼?如今我穿的是女裝,但也不想暴露身份,惹得大家拘束,便囑咐了柳姑娘。柳雨霖答應下來,領著我進了內堂。
晚飯時,柳姑娘親自下廚,擺了滿滿一桌的菜,還請來了家中當家,都是柳家的長輩。柳雨霖沒有向他們透露我的身份,這下倒讓我有些拘束了。
長輩們問我是哪裏人,我稱自己是皇城人士,做藥材生意的,知這裏受了災,送些藥材來。反正自從到古代來了以後,說的謊話就不少,也不怕多說這幾句。聽著眾人感謝的話,心裏卻有些不是滋味。柳雨霖為了招待我,拿出家中這麼多糧食,卻讓我有些愧疚。畢竟才受了災禍,他們也不容易,早該提醒她不用鋪張的。
我問柳雨霖,“柳姑娘,這都是你們的家鄉菜麼?”
柳雨霖點頭,“肖小姐嚐嚐看,是否合口味?”
天啊,她居然叫我肖小姐!她還沒忘記我說我姓肖啊?這是顏家的天下,她應該時刻記著我姓顏才對嘛!
我說,“柳姑娘既然學醫,為何不做些藥膳食物呢?”
“哦?我從未聽說過這樣的食物。”
我笑道,“指不定是個發財致富的好東西,以後我慢慢教你。”
柳雨霖驚詫,“真想不到小姐對食物也有研究。”看來是以為我是皇上,定是什麼都不會了。
吃罷,我跟柳雨霖又聊了會兒膳食,她查了些典故,也覺得我說得合理。那是自然,畢竟是流傳下來的東西,我當然不會騙她,本打算以後也給毒男弄弄的,隻是一直沒有機會。可惜,古常楓如今……
回去的時候柳雨霖要送我,我攔住她,“柳姑娘不必遠送,還是留在家裏好好地研究一下我教你的菜譜吧。”
柳雨霖點點頭,“那好,陛下……一路小心。”
“恩。”
柳雨霖遞了個燈籠給我,我就提著它像個半瞎子似的往飄溢居走。這古代啊就是這點兒不好,沒電。現在也算是習慣了,但是夜裏獨自行路這還是頭一次,隻是感覺後背涼颼颼的。直到摸黑摸到樹林中,我突然感動一絲驚慌,畢竟我是個女子,一個人……風呼呼地吹著,總有些陰冷,不會是要鬧鬼吧?
嗖嗖幾聲,一群黑衣人落在眼前,我慌忙後退,又記起自己是有武藝的不需害怕,揮手拋棄燈籠,將它掛於樹枝之上,這才看清黑衣人一個個都蒙麵帶刀,來者不善。
“你們是什麼人?”
“少廢話,拿命來!”
這麼多人同時上?我連忙躍身摘下一根枝條,用力刺了出去,枝上的樹葉飛出劃過幾個黑衣人。黑衣人轉身躲開,又躍身而起,再次向我揮劍。不行,我有夜盲症的,天黑了看不清楚,一個人對敵心裏難免有些惶恐。就在這時,身後突然飛出一把利劍從我腰間擦過,我一驚連忙向後一退,看著那劍直刺眼前的黑衣人,正中他腹部,而我卻撞到了一個人身上。回頭一看,竟是古常楓。
他怎麼來了?
我不記得他之前有跟著我啊?
他一把將我拽到身後,就跟以前一樣,總是擋在我前麵,讓所有的危險都衝著他。我的手一顫,握著的枝條落空,另一邊卻又刺來一劍,古常楓的劍還未收回,他竟直接用手抓了上去。鮮紅的血從他的掌心流出來,我驚得目瞪口呆。另一隻手鬆開了我的衣袖,用內力吸回他的劍,從右向左刺進旁邊那人胸膛。握劍的手鬆開,一片血肉模糊。
雖看著心疼,我也不能一直這樣傻傻地發呆。拾起黑衣人的劍,與古常楓並肩作戰。
兩人雙劍合璧自然快當,十幾個黑衣人紛紛倒在劍下。古常楓回過頭來看我,眼神有所不解,“你用了暗器?”
這次他沒稱我陛下,竟然直接用“你”,而且還問我這麼奇怪的問題。我搖搖頭,“我什麼時候用暗器了?不過跟他們飛了幾片樹葉而已。”
古常楓蹲下身,從幾個黑衣人身上拔下幾把飛刀。夜太黑,我竟然沒注意到這些東西。他問我,“那這些是誰的?”
我搖頭。
他望向四周,小聲嘀咕著,“難道這裏還有其他人?”
其他人?還有其他人在這樹林中麼?而且還幫我殺了前來偷襲我的刺客?
我問道,“究竟是什麼人想殺我?”
古常楓說,“天下間想殺你的人不少,但能夠借用到這次機會的,恐怕就隻有兩個人。”
兩個人。周頤然和柳丞相?
“古將軍還是不要胡亂猜測的好。”
他飛身取下我的燈籠,遞到我手裏,“陛下似乎變了一個人,也不能怪朝中有人迫不及待地想要除掉陛下。”
我問他,“如果朝中分派,古將軍會幫助誰?”
古常楓道,“從一開始微臣就為陛下效力,在眾人眼裏自然與周大人是一道。不過周大人現在的心思無法揣測,倒是陛下的想法越來越明了,既然陛下重用微臣,微臣自當與林老將軍一樣,為陛下效力。”
他怎麼突然提起二少爺來了?開始說的是兩人,他明明知道我問的是什麼,照他如今的說法豈不是要分出三派來?不過,他的意思倒是願意幫我的,我隻是擔心他這些話是在試探我,難道他又發現了什麼?
“你的手受傷了。”我指著他的手,他愣住,“沒事。”
我仍是有些心疼,扯下裙擺纏在他手上。他低著頭說,“微臣有一事,不知當問不當問。”
我好奇地看著他,“古將軍有什麼話但說無妨。”
“臣始終記得陛下一直久居宮中,少與外人接觸,就連陛下身邊的奴才都是與陛下一同長大的,除了陛下近日帶在身邊的寧可兒以外。不知陛下是從何時起開始相信外人,還是陛下覺得身邊的人已經不可信了?”
原來可兒的本名叫寧可兒,這事我都不知道,他是怎麼知道的?宮裏的人,周頤然、柳塵封都喜歡跟我說些奇怪的話,隨便將皇城之中不為人知的秘密告訴我。今日古常楓所說的,也著實讓我驚訝,我原本以為他隻記得尋找跟玉瀟瀟相似的女子,根本就不管其他事情了,誰知道他竟然了解顏陌楠的事情。毒男啊毒男,為何你不管在什麼時候都是這樣明了,可旁觀一切呢?
我無奈地笑了笑,“我信。我隻是不相信自己罷了。”
“陛下何處此言?”
“宮中的事情遠比我想象中複雜,是非黑白顛倒,我也不知哪件事是對的,哪件是錯的,也不知該相信誰的話,不該信誰的話……”
“那陛下為何偏偏相信林老將軍?”他搶我一步,問得我啞口無言,“為何宮裏的人都在傳著同樣的事情,陛下自從中毒整個人都變了,變成了另一個人,而陛下的性情似乎越來越……”
他想說什麼?
越來越什麼?
“總感覺似曾相識……”
我不敢再看他的眼神,再這樣逼我,我害怕自己就快要忍不住將真相說出口了。現在局麵混亂,顏家的江山握在我的手裏,他也已是有妻室的人了,我不能在這個時候告訴他我的身份。
“古將軍在開什麼玩笑?”我厲聲一吼,他驚住,“陛下恕罪。”
我深吸了口氣,“今晚的事情不要對任何人提起。”
“是。”
他走在前麵,我在後麵跟著,一路平靜無話,氣氛冷漠得讓人心寒。剛才我那話的語氣是不是太重了?以前的我從不曾這般跟他說過話吧,不過他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懷疑我的?他是個聰明人,隻要他安心想要找到線索,將目光轉移到我身上,稍稍一注意便可看出破綻。
“古將軍,我有話問你。”
“陛下請講。”
“上次我過生日時,跟你說的話,你還未回答我。”
他全身一震,停下腳步,“恕微臣愚昧,臣不記得陛下當時對我說過什麼……”
“若我要你休掉所有的妾室,你願意麼?”
……
“為什麼偏要找那個女子,世上各種各樣的女子都有,為何偏偏要找她?”
我要你心裏的答案,你會告訴我麼?
“陛下,仍是再跟微臣開玩笑麼?”
“沒有!我隻是想知道,如果你沒有納妾,會不會跟我在一起。”此話一出,我深深地吸了口氣,拍著他的肩膀說,“古將軍今晚舍身相救讓朕很感動,回去好生包紮一下傷口,免得感染。”我故作鎮定地說完這些,自顧自地大步向前,卻依然忍不住將要奪眶而出的淚水。哪怕他說一句,隻說一句,狠心的或是安心的話,隻是騙我都行。我用顏陌楠的身份,用皇上的身份這般對他說,他會領會麼?
突然,聽見他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陛下美貌舉世無雙,近日所見更是才智過人。任何人見陛下遇難,都不會不出手相救的。”
我問他,“那為什麼你會突然出現,我並不知道你什麼時候開始跟著我的?”
他哽住,停頓許久才答,“保護陛下是微臣的責任。”
責任,原來隻是責任罷了。
也許,我寧可相信他一直在跟蹤我。也許,這樣想著心裏會好受些。可是,為何我還是這般難受,這般放不下他?
“其實臣這次跟著陛下,是想問陛下一件事情,但一直找不到機會開口。碰巧見陛下遇難,才出手相救。”
他還想問我什麼?
“今兒陛下白天用的裝束是不是寧可兒教你的?”
白天用的裝束?男裝,紮個馬尾。哦,對了!以前在前去九泉門的時候就是用的這樣的裝束,恐怕在古代找不到第二個女子會用我管用的紮馬尾方法了。他單單憑這個就可以看出來麼?可是,為何我感覺他跟可兒像是認識似的,貌似比我跟可兒還熟。
我想了想,還是老實跟他交代,“這不是別人教的,是我自己隨便弄的。古將軍的問題我已經回答了,古將軍要是不介意,我也問你一個問題。可兒究竟是誰的人?這皇宮裏的事是不是還有我不知道的?”
“陛下,夜太深了,這林中複雜,陛下想知道的事還是回去再說吧。”
周圍的樹林果然有些風吹草動,讓人心中不安。他伸手欲拉住我,卻在快靠近時將手收了回去。
飄溢居裏一片寧靜,大家忙碌了整整一天,全都休息了。古常楓吩咐侍衛換班繼續監守,隻是越是寂靜的夜越讓人驚恐。他跟在我身後,隨著進了屋,可兒在外房淺睡,見我回來連忙坐起來,披了一件外衣就去幫我倒茶,但見著我身後的古常楓,麵露驚訝。隨後,長歡從屋裏走出來,插著手臂說,“陛下舍得回來了?”瞥了一眼古常楓,道,“原來跟古將軍出去幽會了。”
“長歡,你若是再這樣沒大沒小的說話,我就把你從這屋子裏扔出去!”
“不說就不說。”
我看了一眼古常楓,不好意思地說,“長歡還是個孩子,古將軍別跟他計較。”
長歡冷哼一聲,摔門而出。我生氣地看著他遠走的背影,“這孩子真是越來越不聽話了!可兒,去看著他!”
“是。”
古常楓在身後道,“陛下這一招氣走黎長歡,支走寧可兒,真是做得天衣無縫。其實陛下早就知道皇宮裏的事,又何必問臣下?”
“古將軍一直跟著我進來,難道不是想告訴我一些事情麼?”
“不,我隻是有很多事情不懂,不過黎長歡倒是提醒了我,陛下的武功,陛下的性情,陛下的手段,似乎都跟魔教有關。所以我跟到這裏來,是想問你,到底是受了魔教的控製,還是你根本就不是當今聖上?”
猜中了一半!我汗!
不要,不要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我沒有做錯過什麼,可是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仇人。
“你究竟是什麼人?”
他懷疑我,卻不懷疑我就是他一直在找的那人麼?
我沉住氣說道,“古將軍這樣對我說話,到底該當何罪呢?”我看著他說,“古將軍懷疑我,豈不是在懷疑自己?我一直與古將軍做的交易,古將軍以為光憑猜測就可以推得一幹二淨麼?我倒是記得很清楚,今日魔教昔日薈蔚宮,那一個迷得你神魂顛倒的女子早已不在,你卻一直苦苦的尋她,又有何意義呢?我既然一直幫古將軍尋得美人歸,就沒想過把你當外人。古將軍想知道的事情我以後自會告訴你,但是現在……還不是時候,等遲些時間,解決了這裏的事情,我再慢慢跟你解釋也不遲,也許等古將軍親自上魔教需找往日記憶時,我會解釋得更清楚。”
我這樣的口氣,他該是聽不出破綻了吧?
可是,他仍是問著同樣的話,“你究竟是什麼人?”隻是,這次換了口氣,他顯得有些焦急,複而又問,“我不想等,也沒時間再等下去,我等的時間已經太久了,你束發的方式我以前見過一次,我隻想知道你是不是知道哪裏的女子會像那樣束發?”
我問他,“那個女子對你來說真的有這麼重要?”
“是。”
從未聽過他如此堅定的語氣。我歎了口氣,“你永遠都找不到那個地方,若是你能找到,我也能找到。其實在我心裏,比古將軍更等不及見到她。”原來的我,恐怕再也回不來了吧。若不是你的太過於執著地尋我,我也不會這樣一逃再逃。
我不想看見你娶其他女子,是我的自私,就當我一直折磨你,折磨自己好了。寬恕她們,那些這輩子留在你身邊的女子,她們是無辜的,你該是好好陪著她們的。可是我將你帶到這裏來,讓你離開她們,想跟你再找回以前的日子。但我發現,我失去了那張你熟悉的樣貌,你就把我當陌生人了。我不想告訴你真相,是怕你為難,傷害任何人我都不想,隻能傷害自己。如果可以留在這裏,不打擾你的生活,我隻能選擇安安心心地做顏陌楠,一直看著你,看著長歡,這是我唯一可以做的事情。
日子還是照樣在過,周圍沒有任何改變,隻是古常楓看我的眼神越來越奇怪,我隻能找更多的事情做,才能麻痹自己的思想,不讓自己再去多想其他的事情。我將我所會的東西,膳食、雕刻、裁衣製衣、刺繡、經營管理統統教給村民,看著他們將小貨物賣到外地,再拖著大箱子錢回來,推掉平房重建高樓,日子過得越來越好。柳雲揚領導有方,終日與我商討新的政策,我們每次相談就是幾個時辰,收獲倒是不少。柳雲揚有能力,有誌向,又事事為百姓效勞,深受相親愛戴,若讓他當知府最好。就怕朝中有人嫌他功勞不夠,仍需磨練。如今上下大小事務,我都全權教給柳雲揚去處理,功勞也記在他身上。每幾日來報朝中之事的侍衛,我也讓他把這裏的好消息帶回去,讓柳丞相聽聽,他們柳家的人也有比他更有能力辦事的。
柳雨霖對我教她的藥膳已掌握熟練,現在不僅有自己的藥鋪,還在藥鋪旁開了一家酒家專提供藥膳食品。長歡常說,“就陛下鬼點子最多。”
我跟他說,我這不叫鬼點子,叫智慧。
離成功越近一步,與古常楓回薈蔚宮的日子就越近了一天。我總期待著那裏還剩著什麼,即便已沒有我相識的人,我依然希望能看見那些熟悉的東西,長歡該也是這麼想的吧。如今,已離開皇宮一月,這裏的百姓生活安定下來,隻剩城中整修,我想我是該回去了,總不能一直這樣逃避著。我離不得那裏,顏家的江山岌岌可危。重新安排了這裏的官職,經柳雲揚提點又另選了幾人為官,但知府還是用了古常楓提拔的官員,比起自己的眼睛,我倒是更相信他。我安排柳雲揚做了這裏的縣官,柳家的人甚是感激,比起柳丞相來,這裏的柳家似乎要親切些。不知柳塵封這些日子在皇宮裏都做些什麼,我那心口疼的病離開他也就再沒犯過。
“古將軍,是時候回去了,你留下人手下來繼續休整堤壩,其餘的人就先行回宮吧。”
聽著我這樣的吩咐,古常楓顯然有些驚訝,“陛下真覺得跟微臣一同去魔教走一趟。”
我問他,“你去得我為何去不得?”
“那裏是汙濁之地,陛下前去恐怕有些不妥。”
“汙濁之地?”我的長歡是不會在汙濁之地長大的,更何況也還是我和毒男相識的地方,如今他為何會這麼說?
“古將軍放心,我隻是想去長些見識,在江湖上走走。畢竟太乙國以武立國,了解江湖人士對我們有好處。”
他礙著身份,不可能再繼續勸下去。長歡依舊悶悶不樂,我知道他恨透了古常楓,但是其中糾結的往事,如何說得清楚誰對誰錯?
“長歡啊,你想回去麼?”我問他的時候,長歡隻是淡然的一笑,我看不透他的心思,終日像小孩子似的使性子,安靜起來的樣子卻讓人有些心疼。我怕他寂寞,怕他覺得世態炎涼,怕他一心隻有仇恨,我恨不得把他想要的東西都給他,可我卻不知道他究竟想要什麼。我以前是不是也像他這般模樣,讓人摸不著猜不透,所以惹得一身的傷?
毒男,是不是葉家的後人注定了要經曆萬千災難,才能安定後半生?倘若人生宿世輾轉,我情願由我來承受這些苦,讓長歡過得開心一些。
可兒依依不舍地上路回宮,我拍著她的手說,“回去以後,幫我跟林將軍,還有……柳塵封報個平安吧。”
可兒點頭,算是應下了。我這心裏終究是放不下任何對我好的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