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小寶和釋殊(下)(2 / 2)

抬頭看釋殊,他的神情又開始不可一世。

“怎麼?這戲好聽?”

“還行,就是特假。”他放下酒杯,扇子一敲,看向我的眼神似笑非笑。我坐了坐直,一本正經:“說真的,我大概是鬼蜮上萬年來頭一個修成琉璃身的吧?可我至今守身如玉,他一直老鼠怎麼知道上我的滋味好?”

“……”

“有關名節,這很重要!”我感慨了一下,林子大了,什麼老鼠都有,說謊都不打打草稿。釋殊傻愣愣地看了我許久,最後總結了一句:“世鬼都說你糊塗一生,釋某今日才發現,原來你也是個妙鬼。”

“哪裏哪裏,過獎過獎,彼此彼此。”

他突然展顏一笑,本事俊朗的外貌,更是添了幾分顏色:“去你的彼此,小爺名聲好著呢。”說完,用扇子敲了敲我的腦袋。

“……”

“小爺突然對你感興趣了,怎樣,要不要來小爺這兒,其它不說,一世安平可保,富貴無憂可換。”

我心裏一突,又嘻嘻哈哈地鬧了一番,他挑起我的臉,眼裏水波粼粼的:“什麼時候想清楚了,再來找我。”

我連忙點頭。

這世界,就是太清楚了,所以才願意糊塗,可惜你不清楚。

下樓,拎走了醉得一塌糊塗的小寶,回府。十多裏路,汗都沒有一滴,於是我變成大力女了麼?

晚上,我爬上了屋頂,手裏抱著幾小缸酒,一口接著一口喝。

彥一落到了我身邊,我抬腳去踢他,踢到了,硬硬的,像石頭一樣。隨後,他把我固在了他胸前,我推了一會兒,推不開,狠狠咬住了他的肩膀,他像石頭一樣什麼也沒說。

拜釋殊所賜,我一夜沒睡,抽搐的心髒像是加了強力馬達,鬧得很歡快。

彥一被我趕去了書房。他在門口站了很久,也不敲門,也不進來,黑而暗色的影子印在窗口上,固執地站著,燭火,滅去,隨著夜色的加深,影子便如惡鬼貪食地往前爬動,最後,落在了我的麵前不到半米的地方。觸手可得。但卻是觸摸不得。

當初,我第一次見到彥一時,也是那麼一個月色下麵,他穿著死前穿的鎧甲,我初來駕到,到處也找不到鬼影,月色寂寥,寬闊的燎原上任何風吹得都像是一匹狼在耳邊喘氣,他忽然占到了我麵前,用他如同野獸的眼神盯著我看,我在他視線裏掙紮,卻怎麼也逃不開,最後乖乖成了他的獵物。

現在想想,也隻能用‘月色撩人’來說給自己聽。

等到腦海裏都是形形色色的過去時,天已經亮了,彥一什麼時候走的,我也不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