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選自《上海文學》2010年7期）
●小 海
（外一首）
樂 手
有烏鴉般側影的提琴手
交換著白手帕
半場休息時
寂靜在長號的煙囪上恢複顏色
雨過天晴，雨滴在指揮的金屬棒上滑動
看不見的身體緩緩飄過天花板
火車急刹後停下
蘋果樹鳴笛似的滿枝繁花
雷聲越來越低沉
長號的工業煙囪再次噴出濃煙
包裹在雨衣裏的架子手（劊子手！）
慰藉等待已久的暴風驟雨
廣告客
山回來了，溪水
也回來了
山水的廣告也回來了
地球是升空的熱氣球
魔術師，時空之子
在舞台上呼風喚雨
軋神仙，體驗感官王國
時間的塵土說
新時刻都是複製消失的世界
客人，謝謝你來墓穴探訪
運動的中心是休憩
把桂冠歸還墳頭
從此與世無爭，將老人
送回嬰兒
（選自《詩歌月刊》2010年7期）以隻如屬最知如也但從把聽多當大我和將一這
開 蒙
（外一首）
以往這些年 我在浪裏淘金
隻得到一鬥沙子 卻耗去了太多的光陰
如今發現 生命是個漏鬥
屬於我的沙子也在流失
最後將一粒不剩
知曉這一切 已經晚了
如果我開始就學會放棄
也許會淘到真金 鑄成黃鍾大鼎
但時光已經錯失 沒有重來的機會了
從現在開始 我將珍惜此生
把自己放下 鬆開 虛懷以待
聽命於自然的造化和恩寵
多年以後
當夕光從地平線退守到最高的峰巔
大河湯湯而去 留下匆忙的後來人
我一個人走著 在此世
和彼世之間 眺望和回首
將看到此刻——
一個尚未開蒙的人是如何抱守著
這漏洞的身體 這空虛的靈魂
走失的人
就算你有勁 能夠不停地走
在我看來 也不過是在地上蠕動
如果你走得太遠了 就會消失在河套裏
在後麵留下一大片虛空
有一次 我故意走到天空的外邊
把一切都拋在身後
但小路隨後就跟了上來 還有一股風
尾隨我很久 被我發現後不歡而散
那天 我至少見過四個人
在河套裏奔走 好像有什麼急事
在他們走過的地方 沒有留下腳印
隻有幾個身影落在地上 真人已經脫身
（選自《詩刊》下半月刊2010年6期）
（外一首）
● 三色堇
昨日咖啡
我喜歡你周身溫潤的氣息
你絲滑般的軀體
從容地在夜間旅行
你時常在每一次交談中
試圖改變生命裏的鹽分
在織物般的寂靜裏
我不飲桂花酒
不喝燕窩湯
隻舔舐內心的苦澀與灼痛
隻與你的暗影不謀而合
我們擁抱
其實，我隻擁抱了你的寂寞
南北書
從南方到北方
我以為隻是一片月光的高度
在心碑之上蕩漾
我移動了它們之間的爐火
眺望了無力抵達的空曠
當我繼續翻動紛揚的時間
繼續添加爐火上的木炭
我看到了著火的腳踝
在綢緞般燃燒的，夜晚蔓延，旋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