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宛上身筆直的半跪在錦蒲上,嘴角噙著淺笑,端起手中的酒觴輕笑道:“今日既然是我做東道主,那麼這第一道題目就由我來出了。”
“蘇宛兄所言甚是,不過你的表哥剛剛可是說要好好為難我們的,若是難不倒,不知該受什麼處罰呢?”別人還未答話,秦述就搶先說了出來,他端著酒壺自斟自飲,十分的漫不經心,不過一雙眼睛卻透著看好戲的精光。
世間的惡人不多,但是圍觀看好戲的人從來不少,即使是自詡高雅清流的文人也不例外。三三兩兩的公子哥們都開始應聲和道。
時洛很快的皺了下眉頭,但想到一些旁的事情,明明告訴自己這場感情隻是利用,為何還要不由自主的去擔憂他?這種情感不對,絕對不能讓它影響自己的情緒和行為,看來這場詩會確實不該來。這般想著,他低頭啜飲酒觴裏的美酒’
虛年華,果真是虛年華。每個人心裏,都住著這麼一個人,遙遠的愛著。當你真正想去忘記一個人的時候,那個人已經刻在心裏。寂然凝望,青春不再,紅顏不再,往事已蒼老。有淚從心底落下來,有語卻是無從述說。彼年豆蔻,此年流光,誰許誰地老天荒。一聲心悅,塵埃沾惹,傷痕滿布,唯有歎聲“虛年華”。
蘇宛一直都注意到時洛的動作,見他此時連看都不看自己一眼,不禁心中一片黯淡,他這般忽冷忽熱的態度到底是何意?是自己太過患得患失,還是他的性子本就是如此,亦或者,自己與他本就是一場錯誤?
蘇子鈺冷眼瞧著那些起哄的人,施施然站起來笑道:“各位所言甚是,不如這樣,以觴為樂,以箸為符,箸停觴止,投出來的人就接受東道主的考題,考的出來東道主自罰一杯,考不出來就由被投的人認罰一杯如何。”眾人紛紛和道,趙杬飛站出來衝著蘇宛燦爛一笑,自願做那用箸擊觴的人。
一曲罷,竟是停到了秦述麵前,蘇宛笑道:“世兄請了。”
秦述有些勉強的笑,往日裏詩詞這方麵從未比的過他,此時心裏是沒有太多的信心的。但事已至此,不得不硬著頭皮上。蘇宛又朝著時洛的方向瞟去一眼,他依舊沒有看向自己。心裏微微歎口氣,強迫自己把心思都收回來,神色凝重的思索了一會,說道:“世兄,我的詩是:
鶯啼岸柳弄春晴夜月明,
香蓮碧水動風涼夏日長。
秋江楚雁宿沙洲淺水流,
紅爐透炭炙寒風禦隆冬。”
這是首回環詩,春夏秋冬四景俱在其中,秦述微微沉吟一會,也吟出了一首:
“園丁栽植樹成材,
植樹成材築玉台。
築玉台高優質木,
高優質木園丁栽。”
詩一出口就與蘇宛的詩作見了高低,隻是他本就是即興所作,能力才華有限,一時半會也實在是想不出比它更好的,也隻能用它充充門麵,讓自己不至於輸的太難看。
雖然說秦述的心眼有些小,但不失是個爽快的人,他端起酒盅,“這場比試,我認罰。”說完,一飲而盡。
三番比試結束,蘇宛全部是略勝一籌,不過也是跟被投中的人的才華文采有光,離了八角亭,她輕輕扯下趙杬飛的衣袖,小聲道謝,趙杬飛嗬嗬一笑。
離了八角亭,她跪在二哥身邊,下意識的看了正與旁人溫文爾雅說話的時洛,幾乎想要脫口問他到底想要怎樣,可是時洛對所有人都溫文爾雅,唯獨對自己視而不見,他的神情永遠都是那麼從容,一言一行似乎都是經過深思熟慮,二哥說的沒錯,他太過完美,唯獨那次泄露出他別種的神色。時洛,你到底是什麼樣的人,你到底想要如何?
蘇子鈺拿走蘇宛手中的酒觴,輕聲責備道:“怎麼還喝個不停了?”他不滿的看著蘇宛,伸手就想揪她耳朵,衣袖剛抬起又想起這是在公共場合,隻能又放下。
美酒,美男,美景,美曲,美詩,這本是令人極其舒適的事,可是對於心中有著萬般不確定,萬般猜忌的蘇宛來說竟成為一種無言的折磨,虛年華,原來你是苦澀的味道,也是初戀的味道。她微微將身體靠在二哥身上,頜目似是在休息。
蘇子鈺眼中一片深沉,打量了時洛幾眼就靜靜盯著手中的酒盅瞧,仿佛要將它瞧出朵黃金牡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