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喝茶,老陸更是講究,而我也是茶仙一個,因此更是引為同道。老陸喝茶大致以上等碧螺春及其他上好綠茶為主,不像我喝的那麼雜。我之愛上碧螺春,即是他引導培養之故。1984年初冬,由閩返京路過蘇州,他陪我遊澄師園,遊後上了茶樓,要到兩杯綠澄澄芳香四溢的碧螺春,一喝果然沁人心脾,解人疲勞。茶樓的服務小姐稱他為“錦錦他爸爸”,特別關照,茶好,水也續得勤。錦錦是文夫的二女兒陸錦,當時在園林部門搞旅遊,因此公園裏的人認得錦錦,並不認識名作家陸文夫,在那裏,女兒的名氣比他還大。喜歡上碧螺春之後,開始還托老陸買過,後來知道他是轉托範小青的父親老範買的,就幹脆托老範或小青買了。
近年來,老陸除了編《蘇州雜誌》和寫小說外,還開了一家以展示吳地飲食文化展示姑蘇美食為宗旨的餐館,把它當成另一種蘇州雜誌來辦。當然他年紀大了,隻好由女兒錦錦出任經理,他隻當後台老板。這家餐館使這位名揚海內外的美食家更是有用武之地,但好幾年沒有機會去蘇州,至今還未能品嚐陸家餐館的美味,實在有點遺憾。
陸文夫與女兒
陸文夫有兩個女兒,大女兒陸綺,學法律的,現供職於中央政法大學;二女兒陸錦,留在身邊照顧他和夫人管大姐,近年來當了餐館經理。50年代,兩個女兒還小,他在作品中多次寫到她們;50年代的中篇小說《畢業了》是寫家庭改革的,也寫到兩個女兒。對兩個女兒,他是寄托很深的感情的。因此,對於廣大讀者來說,陸文夫是位好作家;對朋友們來說,陸文夫是位好朋友;而對他的兩個女兒來說,陸文夫又是位好父親。
發生在十幾年前的一件事使我深受感動,記憶猶新。1986年春陸文夫被選為全國人大代表,興衝衝到北京出席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卻碰上他在政法大學工作的大女兒綺綺因患肺癌住院的急事,真是把他急得團團轉。綺綺很快在醫院裏做了手術,手術做得不錯,但術後還有很多放療措施,除了常規的“放療”、“化療”外,我還同他一起找到中醫研究院廣安門醫院腫瘤科的專家段鳳武主任,一方麵為綺綺開了一服常服的中藥,以怯邪扶正,增強體質,保證她能順利做好“放療”和“化療”;另一方麵,又為她開出了“犀黃丸”的處方,要求找可靠的地方用天然的麝香和牛黃配製一服“犀黃丸”,以配合治療。段大夫的父親是清宮太醫,“犀黃丸”乃其家傳秘方,他在治療肺癌方麵是很有經驗的,如果能找到天然的麝香和牛黃,配製一服真正的“犀黃丸”,綺綺的病治愈還是有希望的。為了給女兒治病,為了配製“犀黃丸”,陸文夫除了開會,全力以赴地到處奔跑。我們通過各種關係到各地尋找天然的麝香和牛黃,不久傳來喜訊,雲南的綺綺愛人家寄來了天然的麝香,沈陽的作家金河從赤峰找到一個天然的牛黃。金河是通過老作家韶華得知陸文夫為女兒治病急需天然牛黃的,但有一個條件,要陸文夫親自到沈陽去取。於是陸文夫隻好同其夫人管大姐一起奔赴沈陽,在沈陽為文學青年講了一課,並以一篇中篇小說為抵押拿回了那塊天然牛黃。藥備齊了,帶回蘇州在中藥老鋪“雷允上”托可靠人加工了一服“犀黃丸”。一服“犀黃丸”,一服怯邪扶正的中藥,加上堅持得好的“放療”和“化療”,終於使綺綺戰勝了病魔,恢複了健康。至今已過去十餘年了,綺綺仍健康地生活和工作著。同陸文夫一起經曆了1986年春夏之交為女兒治療四處奔跑,甚至賣稿救女兒的過程,更加了解陸文夫的愛女之心,那顆令人感動的“父母心”,平常心。當然,後來金河一再托人催討陸文夫答應為《鴨綠江》雜誌寫的中篇小說,我是中間人,承擔了催稿的責任。兩年後,老陸終於還了這樁文債,這就是原發於《鴨綠江》1988年第2期,後來幾家選刊均轉載的中篇小說《故事法》。
現在,陸文夫的兩個女兒又都有自己的女兒了,老陸的兩個外孫女,一個小名叫聰聰,一個小名叫芒芒,均已上了初中,快成大姑娘了。當了爺爺的陸文夫,又常常把愛女之情轉移到兩個外孫女身上。
呂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