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的過去時正是我那時候的現在時,女兒的大事小事都自己抓,忙得暈頭轉向,深深知道生兒育女的不易。所以聽起來特親切特有味道,那種種甜酸苦辣互相就有了心領神會的感覺。
她一來深圳就紮下來了,用文學創作的行話就是深入生活,那時候黎珍宇在東方世界掛辦公室主任的職,李蘭妮在深圳機場體驗生活,喬雪竹在牧場,我跑鄉下。一聚會,從坐在車上開始,大家就各有各的精彩;牧民給喬雪竹扛來了一隻整羊;李蘭妮近朱者赤,打扮已有點空姐風範;黎珍宇管一個辦公室,在矛盾中過了把官癮;我最最平淡,鄉下就那樣,不說也知道。我們說了一車的話,不時幽默一把。
彭名燕呢?一聽她的,我們都樂了。她去了個什麼公司,一上馬銷售什麼汽車尾氣的淨化器,從深圳到上海,又從上海到深圳,風風火火走了一圈,如何如何的千辛萬苦。結果怎麼樣?掙了多少萬?我們直奔主題,她哈哈大笑,一分錢也沒有掙,白跑了一圈銷售。哎,廠裏掙的還不夠差旅費……還好,她讓我們知道了什麼叫汽車尾氣的淨化器。
這汽車尾氣淨化器的銷售就這樣下馬了,接著,她好像失蹤了,原來跑到德國當嶽母,感受異國風情去了,我問她能接受這德國鬼子女婿嗎?她一臉燦爛的笑,捧出本《日耳曼式的結婚》。後來她又殺回北京電影圈,埋藏在那些影星們的身邊好一陣子,殺出了《大腕》。
這些年她就這樣馬不停蹄地生活來生活去,生活出來的靈感如噴泉,寫作就好像誰說的,擰開的自來水嘩啦啦地流,這種創作狀態不是任何人都可以有的,也不是任何時候都可以有的。要來了,你擋也擋不住。她告訴我她一天多者能寫上萬字,少者也幾千。我半天沒有回過神,別說寫,一天抄一萬字就夠你折騰的,你說形容她的寫作好比自來水,準確不準確?你說這樣的狀態是否擋也擋不住?
這些年,她的寫作速度慢下來了,她說都是因為電腦,她改用電腦寫作了,當初學電腦是自學的。那些年輕的小姑娘也得上什麼電腦培訓班,她不用,一本電腦書成為她的老師,終於把看上去很難的電腦弄下來了,可後來一進入創作狀態,才發現電腦比不上自己的一支筆快。她沒有辦法,電腦雖然慢,可一下子就能打印好些份,這是她懷念的那支筆無法比的。
她總是說她失眠,可你一看到她那精精神神的模樣,失眠得這樣靚麗,真失眠還是假失眠?這樣的失眠讓人琢磨,如果東施還活著,當然會效了她。我真的羨慕,不是羨慕她失眠,而是羨慕她失眠了還能撐出這樣的精神,我這個晚上要失眠,第二天就完了。也不知道她有什麼法寶,想和她探討探討,她也沒說出個究竟,隻是說她這失眠從十三四歲就開始了,還說自己能吃,胃口好,睡眠不足飲食補。我不信,吃是吃,睡是睡,睡不好吃不香。可信不信由你,彭名燕一個大活人擺在你麵前。
也許是當演員出身的,她的語言模仿能力特強,別的人來廣東十年二十年,還聾子啞巴一個,她沒來兩年就哇哇啦啦,很得意地和我“講白話”,雖然一聽就知道不是原裝本地產,可那鄧麗君式的語調也很夠水平了,總之你在她麵前說廣東話,別“糟責”她,別說三道四,一不小心,她給你一句很地道的方言,讓你明白,人家可是聽得很清楚,一點也不“惜喳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