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作者的魅力——我認識的鐵凝(2 / 3)

鐵凝作為“寫作者”,之所以對我們構成極大“魅力”,就在於她的作品有飽滿的趣味和精湛的技藝,它們體現著對生存意義的深刻揭示,對人性秘密的顯幽燭隱。這位充滿活力的作家,為我們提供了各式優秀作品,但她不會忘記古老的小說之道:小說畢竟隻是小說,它永遠應該是讓人魂牽夢縈的東西。小說的本體依據就在於以巧妙的敘述,“發現那些隻能經由小說發現的部分”。一個小說家的嚴肅性或嚴肅的小說家,體現在任何時候,任何情況下都能維係住對技藝的自覺,對快樂閱讀的尊重。正是這個“明顯的”道理,使快樂寫作的鐵凝寫出了真正深刻的小說。特別是在《玫瑰門》《對麵》《三垛》《理人》《馬路動作》和《無憂之夢》等作品中,她將多聲部對話、欲望奇觀、精神分析和話語狂歡做了扭結一體的遊走,那是伴隨著高度閱讀快感的深度,也是真實性與技藝的雙重洞開。在這些“好看”的小說裏,鐵凝把書寫“遊戲”與噬心曆史語境,個體生命的自明與糾葛,行雲流水般的美妙饒舌與令人眩暈的哲理鋒芒,挽歌和反諷的奇特平衡……呈現在讀者麵前。它既吸引你又打擊你,你不知疲倦地進入了這“舒心的折磨”,隻是愛讀,讀下去,讀到底。鐵凝的小說是深刻的,這種深刻卻從不以趣味和技藝上的讓步為代價,這正是鐵凝不同於那些為“深刻”而深刻,靠對哲學的仿寫來折磨自己也折磨讀者的作家。不僅僅是鐵凝的作品,也包括她作為快樂“書寫者”的獨異姿態,構成了她獨特的魅力。這樣的作家是美麗的,值得信賴的,他們使文學恢複了骨子裏的純正性。我說,讓我們相信技藝即是意義的富足,讓我們挽留住趣味這一恰知其分的財富。

而鐵凝也的確稱得上美麗。安靜時,她從外形到氣質像是油畫家靳尚誼或楊飛雲喜歡畫的那類人物肖像,深邃而典雅;可當她快樂起來,馬上像個無掛無礙的女大學生。這兩種徹底搭不上邊的氣韻卻能和諧統一在她身上,令朋友們感到微微的“驚異”。在一個“莊重”的民族,我不想為描繪女性擔大多風險。上述“描繪”之所以是“繞”不開的,是因為它涉及鐵凝的作品和她本人的性格,那正是複雜和天真的奇特混合。限於篇幅,我隻舉“前”“後”兩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