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顆美麗誠樸的心(1 / 2)

一顆美麗誠樸的心

何鎮邦

認識鐵凝,當然是從讀她的成名作《哦,香雪》和稍後的《沒有紐扣的紅襯衫》開始的。《哦,香雪》的清純和濃鬱的抒情味,是新時期小說中少見的。

讀之,猶如喝了一口清冽的泉水,沁人心脾,讓人甜到心裏頭。

《沒有紐扣的紅襯衫》刻畫的那位女中學生形象也是新時期文學畫廊裏少見的。但讀這些作品,我想象中的鐵凝仍然是一位清純典雅的小姑娘。

在1984年與1985年之交的中國作協四大上,終於見到了鐵凝,同我想象中的鐵凝一致,清純、典雅,頗有點矜持。在會場上,或在餐廳裏,偶爾見到,頷首笑笑而已,隻是認識了,未及細談。

1988年,她的長篇小說處女作《玫瑰門》先在作家出版社的大型文學期刊《文學四季》上發表,然後由作家出版社出單行本,接著由作家出版社召集一次規模盛大的作品研討會。我得到作者簽名的一冊贈書和出席研討會的邀請,隨同邀請信還附有鐵凝的一封親筆信,客氣,熱情,得體。後來在會上同別的與會者交談,才得知每位被邀請者都得到作者這麼一封文體不同語氣不同的信。可謂十分細心周列。現在回憶起那次研討會,無論是規模、規格,還是學術氣氛和會議質量,都是同類會議中少見的。

在北京,類似的作品研討會,十多年來越來越多,有時一個月要參加上好幾場,但真正有話說或認真研討的卻不大多。而《玫瑰門》的研討會卻不是這樣。北京文壇上的作家和評論家大都出席了,當時正巧有事到北京的台北出版界人士郭楓先生也應邀與會。會上,就《玫瑰門》的主題和敘述語調、藝術風格都展開了見解不同的熱烈的討論。記得很少參加這種研討會的老作家汪曾祺先生也認真讀了作品,首先發言,記得他的頭一句話是:“我的牙口大,按理先發言。”

這一年,我在魯迅文學院主持教學工作,正籌備同北京師範大學研究生院一起舉辦首屆文學創作研究生班。鐵凝得知此信息後曾來信報名,我也曾把報名表給她寄了去,並把她的名字列在給國家教委研究生司關於舉辦這一期創作研究生班的專題報告上。後來,鐵凝一直沒有來參加這個研究生班的學習,原因有種種,恐怕與她不久就被評上一級作家,參加這樣的學習已不是十分必要的原因有關。

同鐵凝有一次比較認真的接觸是1992年初夏隨同汪曾祺先生夫婦到石家莊的幾天交遊。那年的5月間,《長城》雜誌社的艾東同誌盛情邀請汪曾祺先生夫婦到石家莊做短暫訪問,並邀我作陪。那次到石家莊後,《長城》雜誌社的艾東同誌一行終日作陪不說,河北老作家徐光耀同誌,還有鐵凝,也是終日相隨的。無論是走在正定大佛寺同賈大山一起談禪,還是登上太行山深處的靈若山探古,鐵凝都緊隨汪老夫婦左右,熱情周到地照顧他們二老。

五年前,汪老夫婦體魄強健,精神矍鑠,尤其是汪師母施鬆卿女士,頗有風度,鐵凝戲稱之為“伊麗莎白女皇”,老太太也欣然接受。誰能想到,汪老五年後會猝然辭世。嗚呼,每想起五年前初夏時節同遊石家莊的情景,心裏就有一種難以名狀的苦痛和世事變幻難測之感!然而,幾天的相處,卻讓我得以進一步了解了鐵凝,她不僅是一位優秀的女作家,也是一位優秀的女人。從她對汪老夫婦、對朋友的態度上,可以看到她謙虛、熱情、細心和善解人意的一麵,這可能正是鐵凝在事業上取得成功的一個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