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建出了個楊少衡
何鎮邦
當我動手編這組關於楊少衡的文字時,楊少衡摁響了我家的門鈴。這真是太巧了!他是到北京參加湖南文藝出版社剛為他出版的長篇小說新作《海峽之痛》的新聞發布會的。昨天剛參加完發布會,今天一大早就專程趕來看望我了。這有點讓我喜出望外!當我翻閱他送來的還散發著油墨清香的《海峽之痛》時,不禁心潮澎湃。記得去年盛夏時節,接到少衡從福州打來的長途電話,說他剛完成一部長篇新作,是寫台灣半個世紀以來的風雲變幻的,想讓我先看一看。我當然毫不猶豫地應承下來。過了幾天,即收到他用特快專遞寄來的書稿,並立刻讀了起來。在酷暑中,我很快讀完了這部三十餘萬言的長篇小說書稿,為少衡在創作上新的躍進感到高興,即揮筆寫成一篇四千餘字的長篇評論,題為《世紀之痛與民族之痛》,因為書還沒有正式出版,故評論也壓了半年。現在,在虛心地傾聽了我的意見和出版社有關領導、責任編輯的意見認真修改之後出版的這部標誌著楊少衡創作新水平,也可以說是代表著2006年這新一年長篇小說創作新水平的新作擺在我的眼前,怎能不讓我心潮澎湃呢!
冬日裏,在我並不寬敞的客廳裏,我和少衡一邊品著家鄉的“大紅袍”,一邊天南海北地閑聊,不禁回憶起同他將近二十年來的交往。
那是1987年春天,我剛從中國作協創作研究室調到魯迅文學院主持教學行政工作,楊少衡則是作為魯迅文學院第二期文學創作進修班的學員來到北京。於是,我們開始了既是師生,又是朋友、同鄉的將近二十年的交往。
楊少衡祖籍河南林州市,但他的父親當年參加革命南下,過了黃河過了長江,從福州到漳州,在漳州紮下了根。於是楊少衡生於漳州長於漳州,成了河南林州籍的漳州人,成了我的同鄉。其實,我的祖上也是河南人,不過早楊家一千三百年移民漳州而已。由於同楊少衡是同鄉,又是朋友,並且是一個敢於托他辦點私事的朋友,於是近二十年來的交往從不間斷,並有與時俱進之勢。這在我的眾多的學生中,實在不多見。
少衡近年來的創作頗能與時俱進,他連續發表的寫基層官員的中短篇小說被稱為“官人小說”,引起相當強烈的社會反響,一不留神,成了悄然崛起的福建小說家群體的領軍人物。但是在我的印象中,他始終是個常帶笑容又有一張娃娃臉的老實人。直至準備寫這篇補白性的文字,才在腦海裏搜索出以下幾點對少衡較深的印象。
印象之一:做官不像官。
少衡二十幾歲就當上了當時公社(即現時之鄉鎮)黨委常委,20世紀80年代末奉命組建漳州電視台並任首任台長;以後長達十幾年的時間連任漳州市委宣傳部副部長和組織部副部長,有一段時間,市委組織部部長一職空缺,他就以常務副部長的身份主持工作。常言說:“要進步,到組織部。”在一個地級市委組織部主持工作,管著千百個縣、局級幹部的升遷與安排,這是一個權傾一方的職位。但是,少衡在此位置上待了幾年,我看他並不以自己是“權傾一方者”而趾高氣揚,也沒從這個職位上給自己撈什麼好處。本世紀初,大概是2002年或2003年吧,他奉命調到福建省文聯擔任黨組副書記、副主席,算是文壇上的一方諸侯。但是,他卻更謙和了。如果說到省文聯就職對少衡有什麼好處的話,那就是可以擺脫諸多行政事務的糾纏,擠出較多的時間從事文學創作,使他的創作出現了一個新的噴發期。以上說的是少衡從政經曆,也是他在官場的一個履曆表。在我的印象中,他做官不像官,主要有如下的表現。
一是沒有官架子。他始終是一副謙和、微笑的樣子。不僅是對長輩、對上級。我見到過他時任市委組織部常務副部長時同文友一起神聊的情景,完全不像個官的樣子,是個標準的文人或文學愛好者。我也見到過他對一般群眾謙和虛心和認真辦事的樣子,十分佩服。說他沒有官架子,還有一點是他對朋友的態度,他雖然不以權謀私,但是對朋友的托付,卻是十分認真的。他在漳州工作時,我的兄弟姐妹有點什麼事找到他,他都認真去辦,辦不了的,也耐心解釋,這使我十分感動。前不久,我到廈門參加魯迅文學院培訓中心的麵授,他得知後,盡管工作十分繁忙,還是專程趕到廈門來探望我,讓我既激動又不安。
二是不爭權奪利。爭權奪利是當今官場一大奇觀和一大惡習,楊少衡為官,卻反其道而行之。他無論在哪兒,在什麼崗位上,從不爭權奪利,而是讓權讓利。
三是從不以權謀私。在他主持漳州市委組織部工作的幾年間,他的權是很大的,多少人想從各種門路找他謀個一官半職,大概都沒找到什麼門道,也沒聽說過他利用這種權安排誰,得到什麼好處。到了省文聯以後,倒是為文友辦了不少事,連須一瓜加入中國作協的事他都操心。但是,輪到他自己的事,卻是一種漠然置之的態度。他的長篇新作《海峽之痛》出來了,我是看好這部作品的,因為他站在民族的利益上來審視台灣海峽半個多世紀以來的分裂,且把宏大敘事(社會、曆史的敘事)同個人敘事(家族、個人命運的敘事)結合得比較好,通過杜、羅兩家的命運和糾葛寫盡了半個多世紀以來海峽兩岸人民分裂之苦。我在他送書並看望我時,建議他搞個作品研討會。他說出版社不願花錢也無此打算,省文聯那邊,關涉到他自己的作品,也不好去說。這倒是讓我很敬佩,但也有點悵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