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驚風雨今個葉廣芩(2 / 2)

葉大姐是文壇公認的一位小說敘述的高手。她筆下的那些錯綜複雜的曆史頭緒,人物關係、命運以及圍繞在其中、或者作為背景的事件與物件,處理得那麼從容,和諧,地道。像彈焦尾琴似的,用優美的手指,徐徐彈撥,讓若古若今的曲調緩緩地進入讀者的心靈。很顯然,在她的小說裏,當代的文化式樣和傳統文學的精粹,常常是結伴而行,形影不離的,這就使得她的小說有一種詩意的美。

少年時代的葉大姐,家,自然在北京。後來變化了,去了土黃色的西安。在這種顏色的天地裏,人群中,葉大姐不僅做過醫院的護士,還做過報社的記者。然後,東渡扶桑,去了日本的千葉大學讀書。這樣的經曆,使得葉大姐的知識儲備和感知領域一下子擴展起來。從葉赫那拉氏的子孫,到北京的女學生、西安的護士、報社記者,再加上赴日的留學生,這一係列的經曆,使葉大姐成為一個挺特別的作家,就像她自己說的那樣“如樹上的果子一樣,人大約也是到了該熟的時候了”。特別是葉大姐在日本的留學生涯,使她天然地獲得了對祖國、對葉氏之宗族,當然也包括土黃色的西安——靜下心來——隔海瞭望與思索的機會。這對她能夠全景式地講敘神州天下的故事,無疑是一種天賜的力量與支持。用她自己的話說,“那些塵封已久的人和事,個人的一些難忘的體驗,常常不由自主地湧上筆端。”事實上也的確如此。這之後她創作的小說,特別是對清亡之後各色人物的命運展示,很是入情,入理,入微,既有天然的靈性,又有女性的敦厚與善良,還要包括她南北闖蕩之後的坦然、自信和不吐不快的風格。讓老老少少的看官們掩卷之後,感慨萬千,無法矜持。但是,葉大姐卻提醒大家說:“有人說我寫自己,在寫家族史,這未免讓人有吃不了兜著走的尷尬,文學作品跟生活畢竟有很大的差距,很難嚴絲合縫地對應起來。”

有時,曆史和現實是不完整的,需要想象來補充,這恰恰是葉大姐的強項。記得前年在北京,在中國作協的招待所裏與葉大姐見麵,我特別欣賞她用陝西話講的那些讓人噴飯的市井笑話,非常讓人開心。還有更開心的,同是那次見麵,大會安排一個青年作家代表我們講話。葉大姐便真的是葉大姐了,像黨支部書記那樣,嚴肅地指導那個青年作家應當在發言中先說什麼,後說什麼。那個老實且厚道的青年作家一個勁兒地點頭,而且還很感慨的樣子。但發言的時候,他根本沒按葉大姐的“指導”去做。坐在下麵的葉大姐也開心地笑了。那次分手的時候,葉大姐送我一包陝西產的、類似快餐麵式的“羊肉泡饃”。黃色花紋的包裝,很好看,給人一種很陝西的感覺。回到東北我沒舍得吃,讓小女兒品嚐,小女兒吃過了說,“挺不一樣”,但是不用但是了,隻有到陝西去,才能吃到真正的羊肉泡饃,而且才能真正地走進葉大姐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