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小鯉前腳剛走,就有人稟告說蔣宏求見。董信忙過去,一麵客套一麵心存疑惑地將蔣宏同他幾個手下迎進自己院裏。不等落座,蔣宏便撲地一拜,道:“對不住四爺,將宋姑娘跟丟了!”那幾個手下見狀也都跟著跪了。董信眼見麵前呼啦啦跪了一片,強笑著扶起蔣宏,道:“大年下的,哥哥可莫要唬我。”蔣宏一臉愧疚,將前後經過細細講了一遍,並呈上宋春和王枰出逃途中丟掉的舊衣。董信親眼瞧見那兩身熟悉的衣裳,才明白是真的。可她晨間明明答應自己等他回去,都是謊話,都是騙局!
董信不禁怒火中燒。這時蔣宏將看丟的那四人往他腳下一摜,道:“這幾個耍錢耍暈頭的蠢才做的好事!四爺要殺要剮,全聽您一句吩咐!小人不敢有一句怨言!”董信忙上前攙扶道:“使不得使不得!大年下的還勞煩諸位哥哥為我風餐露宿,小弟心中已是愧疚萬分,怎好怪罪哥哥們?四位哥哥快快請起,哥哥可折煞小弟了!”
他親自將這四人攙起,有又命人奉上茶水點心。兩人寒暄幾句,蔣宏見董信毫無責備之意,才略放了心,道:“四爺請放心,我已按咱們原定的,在城外要道撒下網去了。不出三日,定將人全須全羽地給送回來!”董信心下頗不以為然,心道:“眼皮子底下都能把人給丟了,這番舉動能有多大作為?”但這些走江湖不像自己的家仆,不好隨便開罪,即便心中有萬般的不滿,麵上仍一片欣喜,向蔣宏道:“如此可太好了!”又握了蔣宏的手,笑道:“哥哥可真是我的諸葛亮!慧眼如炬,一下就看出這丫頭有古怪!不然小弟現在可是兩眼一抹黑,甚麼法子都沒有了。不過她既然是喬裝改扮,不知……”
蔣宏便忙道:“四爺請放心。這回我派的都是老江湖,經驗老道,莫說是喬裝改扮,便是施了易容術,也能認個八九不離十。”兩人又將捉人的細節商議一番,事畢蔣宏便告辭回去了。這時石小鯉也已回轉,董信將他叫來細問了那邊的情形,方知柳鳴翠、如意兒也被宋春一並騙了。心中略覺好些,但仍是憤憤不平,便打算回房歇息一陣,等心情平複再去離妄齋他母親處服侍。
可這心中仍如油煎一般,不得安寧。第二天他母親也瞧了出來,打發他回來休息。可一躺下便想起宋春,怎也睡不著。董信自問待她不差,雖然說是以還債之名將她拘在火燒胡同,每月的吃穿用度卻不曾要過她出過一文錢。送王枰上學,給她治病,逢年過節的送東西,金屋藏嬌也不過如此!就以她那泥裏□□的樣貌,除了感恩戴德,還有甚麼可抱怨的?時不時擺出一張冷臉,就不曾讓自己順過一次心!這次她上天入地,千萬別給自己找回來。否則,哼哼,要怪就怪老天爺,不要怨他心毒手狠!
董信心中憋了一口氣,隻等宋春回來便要好生發作出來。可這一等,便是兩日。隔天掌燈時分,方接到蔣宏的口信。董信匆匆忙忙服侍他母親睡下,安頓好大小事宜,帶了一眾仆婦,徑直往火燒胡同去了。
一入院門,便見著蔣宏。兩人見過麵,蔣宏在他耳邊低聲道:“宋姑娘正在西屋歇息。不過……”董信一皺眉,蔣宏看著他,一臉為難,道:“夫人知道了。發了好一通脾氣,說我要是再往這邊裏派人,就再也不見我們爺了。所以今後這院子,小人恐怕不便再來了……”董信一聽正合心意,便笑道:“如此正好,我便將她弄家裏去,免得她日日生事。”兩人寒暄一陣,蔣宏便尋機告辭。走前向董信深深施了一個大禮,道:“一會兒若夫人衝撞了四爺,還望四爺看在我們爺的麵子上……”董信忙托住他的手,道:“那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