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蛋！不要碰我家小寶！”
小女孩鬆開雙臂，對著小男孩冷笑，稍稍轉動脖頸，對著美婦人也是冷笑，脆生生的聲音：“我抱過他了，已經把我的傳染病傳染給他了，你還不趕緊帶著他去看醫生？”再度轉身要跑。
馬路上完全沒有積雪，人行道上卻薄薄的積了一層雪，偏偏北風又激烈，半化不化的雪花最為濕滑，小女孩或許是凍得餓得腦子僵硬，她忘記了隔離墩麼？
隻跑了一步便腳下打滑，迎麵骨正衝著隔離墩，哢一聲硬生生撞上，誒呀！小女孩在痛呼中噗通摔倒，天曉得她是因為運動神經不足還是身體被凍的遲鈍，腦門竟然撞在地麵上，一聲震響，她一動不動。
“媽呀。”美少婦急急忙忙從車子裏出來，高跟鞋踏著地麵噠噠響，小碎步走到小女孩身邊，微微彎腰，咧著嘴角用天藍色的手指頭戳戳小女孩的額角。
還好，小女孩腦門上一個大包，沒有破皮出血，也僅僅是昏迷，呼吸還算順暢。
“呼，謝天謝地，差點嚇死我。小寶，咱們……”美少婦說話時看看周圍，幾個孩子完全不被她放在眼裏，三兩個路人也不在話下，隻有校門口的警衛……美少婦歎了一口氣，轉變話風，對小寶喝斥：“你說你招她幹什麼？現在倒好，不知道咱們會被她訛詐多少錢。去，買瓶水買個麵包，先喂她喝水，看她會不會醒過來。”
不等小寶去買水買麵包，小女孩已經蘇醒，睜開眼睛，迷迷瞪瞪對周圍瞅瞅這個、看看那個，拐手摸摸腦門，一邊摸一邊站起來，沒有抱怨也沒有喊疼，卻對衣服上的泥濘頗為難堪，小巴掌拍啊拍，拍掉雪粒卻拍不掉泥水。
“你沒事吧？”美少婦詢問小女孩的同時拉住小寶，她反身走回車門，從車子裏取出一個小坤包，掏掏掏，掏出五十塊錢，高跟鞋小碎步走回來，把錢遞向小女孩：“拿去，還有地上的十塊錢也給你，都拿去，夠你買東西吃幾天。”
看看眼前的五十塊錢，眼角餘光偷偷再看看旁邊小攤上披著雪粒的麵包，而後又看看五十塊錢，小女孩的小牙齒狠狠地把嘴唇咬出白痕，用力太大，嘴唇裂口崩開，血水絲絲流淌。
潔白的飄雪迷蒙如霧，鮮紅的血水流淌著生命的氣息，而北風勁疾，小女孩的長發被吹的在雪中飛舞……
下了多大的決心？目光從渴望到鄙夷到不屑到渴望轉了一個來回，小女孩終於伸出了手，接了錢，顫抖著聲音：“我好端端的等著撿東西吃，是你們害我摔了一跤，你們該賠我錢，至於地上的十塊錢……跟我無關，我不要。”
“隨你便！咱們兩清了，小寶……小寶！我叫你呢！耳朵聾了？給我上車！你個小兔崽子……”
“媽……”小寶扁著嘴，抓住美少婦的手腕，近乎是哀求：“找個地方給她住行不行？她一定沒有地方住，這場雪要下三天，刮風也要刮三天，她……就像賣火柴的小女孩，一樣會被凍死的。”
美少婦猛然愣住，轉而就抓狂，揪住小寶的衣領，拖著他走向車門，罵不停：“小兔崽子翅膀硬了！你跟老娘回去！回去之後老娘若是不打的你吱哇亂叫……老娘就不是你媽！”
車門被美少婦打開，小寶死撐著不上車，他一邊手忙腳亂的掙紮，一邊哀求：“媽，我求你了，你給她一個住的地方，我以後每次都陪你去買包包還不行麼？如果你不想……我有錢，我給她出房錢。”
體力不濟，美少婦累的呼呼喘氣也沒能把小寶搞到車上去，此時她的臉色相當難看，雙眼要噴火又要吃人，掃眼看看附近的人群，不由重重的哼一聲，低聲喃喃一句：“丟死人了。”揚聲對小寶說道：“我馬上給救助站打電話，會有地方收留她，你給我滾到車上去，要不然……我什麼都不管。”
“我不去救助站！不去！我會被送回去的，孤兒院的趙老頭總想扒掉我的衣服，我不回去！絕不回去！你們快走！快點走！你們不走……我走！”小女孩拿到五十塊錢之後恍似一個路人一直樂嗬嗬的看熱鬧，現在卻扯著脖子嘶聲喊叫，小嗓門壓過了風聲，叫的鬼哭狼嚎。
“你別走！”見小女孩要跑，小寶急匆匆要追，倉促之間腳下打滑，腳尖又被馬路牙子絆住，也是個運動神經沒發育的，摔的這個脆！白白淨淨的臉麵撞地，抬頭張嘴時，鼻子流血、牙齦流血，看著正轉回頭的小女孩，小寶喊道：“幹嘛要走？我媽媽一定同意給你找地方住，你不要跑。”
“流血了！”美少婦忙不迭抱起小寶，眼神慌亂，緊緊張張問道：“疼不疼？牙齒有沒有鬆動？走，快跟我去醫院。”
“媽，給她……”
“給給給，媽媽給！你聽話，別再鬧騰，現在跟媽媽去醫院，回頭媽媽就給她找地方住行麼？走，快點，流了這麼多血。”